待梅从外面回来,淋了一身的雨。匆忙之间,将她发髻全打乱,脂粉也被冲得没了,看上去像个楚楚可怜的落汤鸡。
等她换了干净衣裳,林茜檀当然要问她怎么回事,她也只是说她本来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忽然便有几个地痞模样的人闯了出来。
还是她反应快,大跑一路进了东山侯府的门槛,再回头一看,那几个人已经散去了。
林茜檀皱眉。
待梅性子软,又素来与人为善,轻易并不会得罪人,更别提是什么仇家。
这一看,便多半是蓄意而为的一群人,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所为的,又是什么目的呢。
林茜檀道:“回头,你出门的时候留意些,说不定是谁认错了人,叫你背了这口大锅。可也说不准就是冲着我来的。”
林茜檀所说的,是阴薇。
这满京城,和她有不快到会动手加害的最有可能就是那边的那两位母女了。
待梅应了一句“是”,显然也是懂得。
阴薇刚刚算计林茜檀打翻沈氏药碗不成,反而被人“举报”查出贪墨府里公中的银两,很是丢了脸。
林茜檀不放心,又提醒整个屋子的人:“你们出门也当心些,走在府里,也别大意。”
众人齐齐答应下来。
林茜檀想了想,又把郑好叫过来。
郑好通过碧书,偷偷摸摸露出过一点喜欢待梅、想娶待梅回去的意思。林茜檀想着,干脆叫郑好来做这个保镖。
郑好自然求之不得,碧书也为自己的哥哥有机会接近心上人而高兴。
也就是待梅看出碧书的盘算,连着两三天的羞恼。
这不算多大的事。之后两三天里,待梅再出去,也没再碰上什么奇怪的人,便也没谁把这些事情搁在心上了。也就只有郑好高高兴兴,假公济私地紧紧跟着待梅,每日去探望宋氏。
林茜檀去看的,是另一个病号。
沈氏的病时好时坏,林茜檀还要去照顾她。每日里外头大雨瓢泼的,林茜檀往返在庭院之中,每每弄得裙角泥泞。
期间,倒是在府里的半路上碰上过晴川两三回。晴川自从从银屏阁里被撵出去,过得便越来越不好。联系前世的事,晴川是罪有应得。
林茜檀再碰上她的时候,她已经沦落到了去扫府里茅房附近的地面去。身上倒是整齐,却隐隐有一股汗臭味。
起初她被赶出去,还求林茜檀一求,到最后一次林茜檀见她,她已经是对旧主生出了恨意来。
林茜檀正是从沈氏那里回来,碰上了她。她正因为不知何故,被府里嬷嬷为难。大雨的天,弄得有些狼狈。
见此情景,林茜檀终究有些于心不忍。晴川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她虽然偷盗主人财物,私自传递消息有错有罪,但也不至于被折辱到跪在雨水里祈求老妈子原谅她。
这其中,多半是阴薇嫌弃她这颗棋子无用,授意怂恿别人羞辱。
这些奴才又惯会逢高踩低的。
林茜檀于是交代,给她一些银子,叫她自己赎身出去:“我记得,她在京城是有亲戚的。”
待梅闻声去了。
晴川还在云州的那时候就总说自己在京城有什么做小生意的亲戚。像是什么舅舅表哥的。现在叫她拿着这笔银子出去,大概总好过被人欺辱。
待梅回来时便说,晴川接了银子,已经去和府里管事说这事情去了。
“她也未必就感激。”锦荷和晴川积怨不少,不用指望她能说晴川什么好话。
林茜檀笑,道:“我知道,她不是那么一个性子……左边用力些。”锦荷正在给她按肩膀。
锦荷于是加大了力道。
林茜檀又道:“送她出府,也是和她一刀两断。那笔银子,够她和她每每炫耀的那个表哥双宿双飞的。”若是过得不好,也不用回来怪她。
于是到了这天傍晚的时候,侯府的小角门那儿,便多了一个卷铺盖走人的丫头。
晴川办事效率不错,一个下午的工夫,就把卖身契给拿回销毁了。
她走得无声无息,也没谁过来送她,她果真就像林茜檀说的那样,并没有在心里感激,反而憎恨。
说来也巧合,她正打算转身离开,却正好撞上了从外面回府里的林子业。她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过去,只可惜林子业看也没看站在门边那一个看起来穷酸落魄的丫头。
锦荷说她想爬主子的床,其实并没有说错。她看上林子业很久了。
一想到这一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心目中的少爷,她就心中不舍,越发将林茜檀和阴薇二人恨进了骨子里去。又想着,凭她那个对她痴心的表哥,早晚杀回来。听她舅舅说,她表哥最近已经在考取功名了。
那边林子业已经进去府里。
北地兵报传来,天隆帝出师不利,才刚出去,就要准备班师回朝,帝王颜面很是受损。
背后捅了天隆帝一刀的那些夏朝乱民便成了皇帝发泄怒火的对象。
朝廷运输粮草过去,供天隆帝剿灭乱党。天隆帝眼下是不会有心力去对付戎国人的了。
天隆帝出征,林家人没怎么分到一杯羹,反而是在平乱这件事上,有了份。
林子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想着上战场去。而林权,为了自己能够更有把握拿下世子之位,也愿意支持儿子。
阴薇却是难得在这件事情上和林权唱反调的。
阴薇给林子业安排婚约这些事,林子业清楚。他是想着,朝廷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