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来我宫里学这门手艺时,我瞧着你很是爱吃,寻思着许久未与你聚一聚了,今日特意做了带过来给你。”
苏夕拉着弦音的手走去桌子边坐下来。
她能感觉到,看似平静不掀波澜的弦音,掌心里面隐着面上看不见的紧张。
因她攥着帕子的手,起了一层细汗。
“娘娘怪怀弦音,弦音很是感激,”弦音垂眼温婉的笑了笑,“只是近日弦音的身子不大好,胃口不佳,恐怕要辜负娘娘的一番心意了。”
她笑着婉拒。
苏夕净了手,扯下一块鸭腿递过去:“身子不好才更要补补,你尝过我的手艺,这烤鸭丝毫不腻嘴。”
“贵妃娘娘,弦音昨日吃坏了肚子,今日只食清粥。”弦音的眼神开始闪躲。
苏夕将手中那只鸭腿重新放进盘子里,拿起一旁的帕子慢悠悠的擦着手。
“弦音,莫不是你怕我在烤鸭上下毒吧?”她微微启开不点而红的唇,声音落得及轻,“别装了,你不累,可我累了。”
随着苏夕的一句话落下,弦音只是微微抬眼看向她,并没有多余的神色。
她似乎早已有心理准备。
“不知娘娘是何时识破的我?”她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苏夕,一杯,捏在自己手中,“我自认为不漏破绽,就连你这丫头跟了我那么久,都只当我是颗软柿子,还心甘情愿的替我赴死”
说话间,她挑眼看向站在一侧的谷粒:“彩儿,你身上背负了少卿府那么多条人命,以为换一个身份,就能活得心安理得吗?”
谷粒浑身一抖,牙齿深深咬着下嘴唇,嘴里没入一股腥甜。
“小姐,奴婢伴随您数年,忠心不二,您为何要如此对待奴婢?”
背负少卿府那些人命,她每每夜里都不得安生,可这一切,不也是拜她所赐?
谷粒的眼里装满恨意,参杂着满心寒凉。
“都是命,”弦音捏着杯盏晃着,“你当初的命,是我救下的,生与死,自然是我说了算,若不是我当初从弦柔手中救下你,你早就死了,多亏有我,你才多活了那么多年。”
“奴婢替你一把火烧了少卿府,已经偿还了所有的债,如今再不欠你,”谷粒一字一句,“也奉劝你,别再居心叵测了!”
“轮得到你来教我怎么做?”弦音将茶杯重重顿在桌子上。
她站起来欲抬手朝谷粒打过去,却被苏夕死死捏住手腕。
“弦音,你面前的这丫头,是谷粒,是本宫的人!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彩儿,”苏夕直着身子,面色清冷,“本宫的人,轮不到你来教训!”
话落,她重重将弦音的手甩开。
那一下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弦音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她愤愤的盯着苏夕,那双清澈透明不惨任何杂质的眼,终于是波涛汹涌,甚至逐渐变得猩红。
此时的弦音,再不复平静,她就像从地狱归来的罗刹,面目凶狠,有着比凌渊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阴鸷。
面具被撕下来后,露出来的,是**裸的阴暗面,此时此刻,她再没必要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