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意弦望着燕迟吃的香,黑眸里满是温柔满足的笑意,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燕迟的喜好了。
他自幼金尊玉贵地长大,什么样的东西都不缺,虽然在燕京城中,混不吝的名声从来响亮,看似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放在心上,可楚意弦却知道,有两样东西是他无法拒绝的。
一是美色,二,便是美食。
燕小侯爷贪色fēng_liú的名声可也就是当初她不愿嫁他,即便被迫嫁了之后也百般抵触的最大缘由!当初他看上她,这张脸怕是功劳不小。
至于美食燕小侯爷喜欢美食,这是一个秘密。毕竟,燕小侯爷的嘴不是一般的刁,是以,燕小侯爷在人前多是胃口不佳,吃两口就放筷子的那种,却鲜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极重口腹之欲,只是寻寻觅觅,即便偶尔有那么一两样东西能入得了他的口,可吃上一两回,便也腻了。
他宁愿饿着,也绝不将就。宁远侯府专门为他辟了一个小厨房,养了不少厨艺媲美御厨的大厨,可那些厨子每日里绞尽脑汁做出来的东西,也最多能让他勉强填饱肚子,不至于饿死罢了。至于口腹之欲,这些年来,燕小侯爷还真没有被彻底满足过。
这样一个长期处于饥饿状态的人,一旦尝过了饱腹的感觉,不知道还放不放得开?
这是她抛下的诱饵,想必燕迟今夜填饱肚子过后就会明白,至于会不会上钩,就看他自己了。
楚意弦微微笑着,给他盛了一碗汤,双手捧着递过去道,“慢点儿吃,小心噎着了,来!喝口汤吧!”
四下里一寂,两位只顾埋头烤肉之中的表哥都抬起头来,往他们的表妹看去,表妹是不是太偏心了,这第一碗汤不该盛给他们当中的哪一个吗?怎么先盛给一个外人了?
可惜,楚意弦却只是望着燕迟,连余光都吝啬地没有分给他们一丝。
流泉般动听的嗓音滑过耳畔,燕迟蓦地转过头,瞧见边上捧着碗,笑靥如花的女子,迟来的戒备在心间抬头,然而嘴里的烤肉咽下,尚觉齿颊留香,已经递到眼前来的那碗汤更是散发着鲜香,诱得他去它的戒备,先填饱肚子再说。
接过那碗,用勺子舀起一勺来,放在鼻间一嗅,他闭了闭眼,将那汤含进了嘴里,咕噜了两声,才咽下,一双狭长的星眸已是亮了起来,“这是鹅盖橙膏?”
“燕公子果真识货,前几日在路上偶然遇到的。就只这么几朵,可也足够鲜美了。”这鹅盖橙膏只够煮这么一小锅汤,至于护卫们的那一大锅则只是普通的蘑菇。虽然也鲜美,可比之鹅盖橙膏却远不是一个档次的。
燕迟听罢却是感叹道,“像鹅盖橙膏这样的食材可遇而不可求,楚大姑娘能够遇上这么几朵,我们有幸能喝上这么一碗,已经是很幸运了。”
“可不是吗?”楚意弦笑着看他,黑亮的双眸中散落着璀璨的星子。
燕迟到底被那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端着碗往边上挪了一下,尴尬地咳咳了两声道,“楚大姑娘不要只顾着我们,你也吃啊!”
什么叫只顾着“我们”?分明是只顾着你好吧?表妹你还能再明显些吗?
张六郎和娄京墨两人痛悟到楚意弦是不可能给他们俩盛汤的了,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快手快脚地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废话,没有听见那两人的对话吗?这一锅汤可是不能常喝到的,就这么小小一锅,不先下手为强的话,要等喝不到了才来捶胸顿足吗?
这一尝,果真鲜美非常,喝完了汤,再尝那粥,普通的鱼片粥,却也让人欲罢不能。
直到将几样食物都吃了个底朝天,半点儿不剩了,几个男人这才腆着肚子,暂且歇下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彼此的眼中都看见了餍足,还有对对方的鄙视——没看出来,阁下这么能吃呢?
再来,便是戒备,下一次可得动作再快些。
结香上前来,快手快脚将那些碗盏和锅子收拾了下去。
娄京墨这才桃花眼微微闪着,笑道,“没想到表妹出门在外居然也带了厨具和碗盏。”
不只呢,居然还备了些食材,若没有配料,只有野味和那鹅盖橙膏,可也做不出这么美味的一粥一汤和烤鸡来。
张六郎有些哀怨地望着表妹,本以为表妹是觉得路上不方便,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这一路上才没有埋锅做饭,却原来表妹什么都备的齐全的。
“这些东西都是我用惯了的,放在同州也没人敢用,我自然是收拾着一并带去燕京了,不能浪费了不是?”楚意弦答得理所当然,这几个人又哪里知道她在同州四年,根本一次都没下过厨呢?
燕迟听到这儿,眼中却闪过一道幽光,抬起眼极快地瞥了楚意弦一眼。
那一眼,刚好落在娄京墨的眼里,他桃花眼微微一眯,就是笑了起来,“我从前就听姑父和几位表兄说过,表妹烤肉的手艺是一绝,没有想到,做其他的饭菜也这般可口。”
张六郎在边上附和地连连点头,他也以为表妹只会烤肉呢。
原来不是他多想了,方才那一粥一汤和烤肉,居然不是楚大姑娘身边的丫鬟做的,而是楚大姑娘亲自做的?她居然有这样的好手艺?
刚才见她手起刀落,便将那一只烤鸡片得薄且均匀,还当只是她刀功好,没有想到楚大将军的掌上明珠居然会有这样的一手好厨艺?
再看楚意弦时,燕迟眸中的戒备里就渗透了一些别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