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擦黑,宴会就散了,萧耀领头往外走去,保和殿外也挂了许多花灯,沿着花灯直走,一直出了午门。萧耀只留下少数几个重臣,其他人都离开回了自家的灯楼。
午门正前的一座五彩灯楼,高足有九丈,比胡梨在西蜀见到的要高得多,也更有精美更炫灿。萧耀带着人登上三楼,太后、皇后和众妃嫔在二楼,视线极好,入目都是一盏盏材质不同,颜色不同,样式也不相同的花灯,左手第一座是贤王府的灯楼,在众灯楼里并不突显,就像贤王夫妇两人的为人一样,不争强好胜却如磐石般稳重。
胡梨叹息一声,唉,这样的美景若是能游步其中该是件多么惬意的事呀,这样坐在高台上远观就像隔鞋搔痒一般,不够痛快。特别是连座位都安排好,胡梨坐的又和凤仪宫的位置一样,左手边是皇后,右手边是孙婕妤,想说话都找不到人,只能装做欣赏灯景了。
暗暗打了个呵欠,真没意思。
许是听到胡梨的腹语吧,前头空地上,由鸿胪寺联合各府搭起的高台上开始了节目表演。首先是鸿胪寺请的京城最出名的京腔班子,唱了一出《长生殿》,依依呀呀哼哼叽叽的听不懂唱的什么,一出来便看得无精打彩。
胡梨暗暗想着这鸿胪寺寺卿大概是个正儿八经的人,开场就选了这么一个四平八稳的戏曲,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没新意,没亮点,也不求上进,估计年纪有些大了吧。
第二出戏就好多了,虽还是胡梨听不懂的腔调,可那热热闹闹的唱跳俱佳,一个《闹元宵》再贴切不过的。
第三出《花好月圆》,胡梨倒是能听懂个一二,一个学子进京赶考,考上了状元,被个大官榜下捉婿。可那状元郎家中已有糟糠之妻,自然是不应。偏偏那大官家的小姐也看中了状元,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状元。
最后状元将自己的糟糠之妻接到京城,那大官家的小姐便求上门要做小。可大官怎么能应?最后糟糠之妻站出来大度地让出元配之位,状元郎又不让,最终的结果便是状元郎以平妻之礼娶了大官家的小姐,从此平步青云。
那糟糠之妻将家中之事全交给平妻打点,自己专心在后院带孩子,养得的孩子也极是聪明孝顺。一家人上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羡煞旁人。
却只看得胡梨一肚子气,这编剧的若是个男人,绝对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若是个女的,绝对是个绿茶表。占了人家丈夫,把元配当做看孩子的下人,还标榜自己高尚。这出戏还不如前两出呢,看不懂看个热闹也就罢了,这个看懂了却是受了一肚子气。
突然胡梨觉得这鸿胪寺寺卿真是再稳妥不过的。不像送这出《花好月圆》的平阳候府,脑袋被门夹了。第二出《闹元宵》是贤王府送来的,最是应景。
平阳候府送的这一出戏是想暗示什么呢?胡梨斜眼看了皇后,没什么表情,想看太后的,却、被遮严实了,只得做罢。第四出是陈国公府送的杂耍,引来一片叫好声,打赏声也络绎不绝,倒更是突显出《花好月圆》的尴尬来。
杂耍一玩,太后就起身,“这闹哄哄的,吵得哀家脑仁儿疼。皇后,哀家先回宫了,你带着人在这儿多玩一会儿吧。”
皇后愣了愣,以前太后最是喜欢看这样热闹的戏的,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要离开。却也没说什么,只道:“要不臣妾陪母后回去吧?”
太后摆摆手,“哀家年纪大了经不得吵闹,你们年青人在这儿多玩会,难得有这般热闹的时候。”说完就扶着吴大海的胳膊,在众人的恭送声中慢慢下楼去了。
皇后轻轻吁了一声,神色明显地放松了不少。
胡梨就挨着皇后,不用看感觉就极为明显。太后在时,皇后的腰都挺得直直的,这会儿斜靠在扶手上,身后的敏月忙拿了个小软枕放靠背上,让皇后靠得更舒服些。
胡梨嘴角微微翘起,看来皇后跟太后的关系也不算多好呀,跟她印象里的姑侄可要差不了少呢。
可胡梨也得承认,太后的离开让房间里的氛围都轻松活泼了不少,进进出出的宫女不断地上茶水和点心鲜果,来来往往。
李珏从头后凑过来,“我与许姐姐要出更衣,梨姐姐要不要一起呢?”
看着一脸笑靥如花的李珏,本不想动的胡梨也只得点头应下来,难得这人如此心甘情愿地喊了一声姐姐。
这楼上就有更衣室,只不过要出房间,在楼梯的转角处。胡梨三人出来的时候,转角处还站着黎清浅,正由宫女帮着整理衣裳,看来是刚从更衣室出来的。
“我就不进去了,你们先去吧。”
李珏笑着点头,“娜劳烦姐姐帮我看一下了。”说完就位着许嘉柔一起进了更衣室。
胡梨不想跟黎清浅打交道,见黎清浅像是有话对她说的样子,忙转身站在了楼梯口的栏杆处,与黎清浅之间隔了个门,黎清浅已经收拾受当自然该进屋去了。
黎清浅看了看门又将视线移到胡梨身上,知道胡梨是在无声地拒绝她,只得暗叹一声,谁能想到胡梨会有机会进宫?早知道会有今天,也许祖父就不该带着她们进京的。那样她们黎家在西蜀还是与平西王并肩的存在,如今却是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了。
祖父几次带信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