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和卫妖精从石子步道上了台阶,到了宽敞的雨篷下面。
小西跟在俩人身后。隔着纱门,里面就是厨房。
兰泽伸手把纱门拉开了。
“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我都饿死了。”
妖精家的厨房,哪里还是个厨房?
宽敞得仿佛大厅,正中间一张巨大的料理台,台面上瓷瓶插着两高一矮三支橙红的扶郎花。侧面一排巨大的窗,遥对屋后的海湾。窗帘是浅蓝色,带水波纹的。
小西觉得窗帘很好看,和窗外景色遥相呼应。而且厨房里特别干净整齐,一尘不染。但是不知道哪里藏着什么好吃的,味道很香。所以,小西猜,大概有个女主人住在这儿?
“开饭了,直接开饭了。就等你们了。”妖精顺手把兰泽和小西推到中间的大台面跟前。
兰泽搬过来几张椅子,一张张摆好了。拉开料理台的抽屉找杯子。
妖精小心翼翼地从烤箱中取出一只大托盘。黄灿灿一只大鹅盘踞在托盘之上。妖精把托盘放在餐车上,推过来。
“小西,小心别烫着。”妖精提醒道。
小西正不知干点啥,闻声跳开了。
妖精把大鹅在料理台上摆好,兰泽已经在翻他的柜子。
“酒、酒、酒。”触目可见,红酒白酒啤酒,“你这就没有妇女小孩能喝的东西?”
妖精指墙边,往回拉他的小车。
小西赶快去拉开墙边冷藏柜的门。
兰泽问她:“想喝点啥?”
明明他不是这里的主人嘛,小西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什么都行,我随便。”
兰泽往冷藏柜里看了一眼,猛然想起了啥,关门回身找墙角。
果然,有个带轮子的小冰柜躲在那里。里面都是好喝的。
妖精叹了口气。
“你究竟几岁?少喝几口汽水会死啊?”
“会。”
兰泽把小冰柜拖到料理台跟前,掏出几罐汽水、几罐果汁。终于坐下来了。
妖精的汽水比较贵。当然没有他的酒贵。这些碱性汽水不伤牙,冷藏之后拿来调果汁比较好喝。
出于某种诡异的责任感,兰泽已经很久滴酒不沾,不喝市售饮料,不制糖。
妖精这里比较好,所有东西他都可以入口,除了酒。
妖精第二次端上来的,是一大盘蒸鱼。葱姜已经被整齐拨到一旁,形成的造型有点像帷幔。
“好大的黄花鱼。”小西认了出来。
“我说是我钓的,你信吗?”妖精。
“我说它不是黄花鱼,你信吗?”兰泽。
小西看了看他俩。
“你怎么不钓条带鱼上来呢?”兰泽不屑道。
“没钓到像样的鱼,船上买的。”妖精笑道。“不过,确实不是黄花鱼。”
“那么是什么鱼?”小西问。
“不知道。”妖精说。
“和黄花鱼同属石首鱼科的呗。”兰泽臭显摆地说。
“反正比黄花鱼贵。”妖精回敬以显摆。
妖精伸手示意动筷子,又从餐车下面掏出一大锅米饭。
“来点?”他问兰泽。
兰泽不爱吃米饭。但面对妖精的挑衅,“好吧。少来点。”
妖精从料理台下面掏出一个吃面条用的大海碗,饭勺盛了一小勺,递给兰泽。
兰泽用手捏了一小捏放进嘴里,嚼了两下。
“好吧,再来点。”
妖精直接把大碗盛满了。
兰泽毫无惧色,把碗接了过去。
“多谢,增脂有望了。”
小西看得是莫名其妙。
直到小西接过妖精递给她的小碗米饭,取筷子尝了一口,她才发现,“你的饭怎么特别香呢?”
“那不是废话嘛,”妖精就是这么自鸣得意,“焖饭时我搁香油啦。”
“真是香油?”小西不信。
“好吧,”妖精凑过来低头小声说,“小火慢熬的猪油。熬这个火不能大,纯净的才好吃,有焦味儿就不香了。”
小西静悄悄地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样子。
兰泽旁观妖精表演。耳朵好使,不可能听不到他们说啥。大妖精纯属本性难移,揍一顿保证老实。
但有些事情,比计较这些鸡毛蒜皮更重要。比如吃饭。兰泽操起餐刀,切大鹅的肉。
大鹅的皮烤的脆脆的,里面腌得很入味。他吃了几小片,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给大家分肉。
烤鹅和蒸石首鱼的组合,再配上米饭,看上去有点奇怪,但都很好吃很对他胃口就是了。
大鹅和蒸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骨架。
透过大鹅的肋骨隙,能看见里面塞了东西。
欧洲中世纪的贵族土豪,擅长吃肉吃成套的:牛肚子里塞一只羊,羊肚子里塞一只野天鹅,野天鹅肚子里塞一只鸡,鸡肚子里塞一只鸽子,鸽子肚子里揣一窝蛋。这些东西慢火烤个两三天,倒是里外全熟透了。牛羊肉又干又柴,贵族大人自己只尝几口有象征意义的特殊部位,比如眼珠耳朵啥的,大块肉都赏赐给手下那些脑袋栓在裤腰带上打家劫舍的莽汉们——又称骑士们吃,自己专吃包裹在里面的鲜嫩嫩的核心部位。
“你在鹅肚子里装了啥?”兰泽问卫妖精。
兰泽在鹅肚子里掏出来了——几节莲藕。莲藕切开之后,洞眼里面白白的东西很像糯米糕。兰泽先切了一小片尝了一下,咸鲜的,不是糯米,好像是山药泥。于是兰泽又切了一大块莲藕,打算一人分几片。
“来来来,我来切。”妖精要过了刀子。“这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