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庆皇宫中,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此刻一行众人正在穿梭于内,为首的正是一身龙袍的真命天子,左右伴随着金刀侍卫,太监们小心的跟在后面伺候着。
夜空挂满了星星,月亮像一只钓鱼的小船,仿佛航行在宽阔的银色的长河里。
周围的景色在月光下,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朦朦胧胧,当真好一幅诗情画意。
不过,急匆匆的脚步并没有停留,一路向着东边而去,那正是东宫的位置。
没有让奴才大声宣告,辰晏直接穿过大堂,来到了寝宫外面。
挥挥手示意其他人等在门外候着,便直接推门而入。
辰宇坐在案前,单手托腮,百无聊赖的看着竹简,却不成想有人直接进来。
抬头看去发现确实父皇,瞬间都被气笑了:“你终于肯见我了?”
辰晏负手而站,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我前两天身子不舒服,如今刚恢复过来,就赶紧赶过来了。”
看着对方正义凌然的样子,辰宇心中暗自嗤鼻,装,你就接着装吧。
不管儿子信不信,反正辰晏自己信了,煞有其事的轻咳两声,虚弱般的开口道:“皇儿这是又在闹什么脾气那?又是绝食又是逃宫的。”
走到近前看着比自己都高的儿子,满眼都是宠爱,柔声道:“整个皇宫都传的沸沸扬扬,你皇祖母问过我好几次,他老人家身体不好,你这不凭白惹她担心吗?”
好家伙,开始那皇祖母说事了。
辰宇气哼哼的坐在地上,双手挼着衣摆,进行着无声的抗议。
见状,辰晏索性也坐到旁边,看着殿内的情况,一直忙于政务,这里已经好久没有来了,大多都变了样。
沉默片刻,辰宇缓缓说道:“我不娶妻!”
态度坚决而肯定,不容置疑。
“知道自己要什么,这是件好事。”辰晏拍了拍他的肩膀,更是父子之间的谈心一般。停顿片刻之后,又补充道:“这事我说了不算啊,是你奶奶的意思。”
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两鬓早已白发,肤色也变得暗黄,脸上满是岁月遗留下来的痕迹。颇有些无奈的说道:“灼华若是得知了此事,你就等着被烧皇宫吧。”
这话听后,辰晏不怒反笑:“这小丫头和她妈妈一个脾气。”
片刻之后又感慨道:“孩子啊,你比我有福气。”
语气中充满了爱怜和温柔,又似乎回忆起了当年的景象,眼睛里闪烁着流光。
就在这扯吧,只要是个美女你就爱,后宫里面养了多少人,没点数嘛。
辰宇自然没有揭穿他的道貌,毕竟那是一国之君,总要有着上位者的威严,坐儿臣的岂能随意调侃。
“那个姑娘我见过了,长得不错,说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和你年纪也相仿。东齐的公主与你身份相配,也算是两国联姻,以后定可以为你的撑起半边天。”
“嗯,这半边天和那半边天天天打架,搞得鸡犬不宁,到时候你们就满意了。”
并没有反驳他的观点,辰晏语重心长的“你要开始学习权御之术,通过各种办法来平衡两者的关系,达到自己最大的利益。”
爱情是单纯的,即便是夹杂着皇室的身份,辰宇依然希望它是干净的,因为他不想让她难过,更不想让她伤心。
更不要说另一个女孩子,来分走自己的对他的爱。
辰宇没有去辩解,因为他知道皇帝不配拥有爱情,也不能拥有爱情。天下之大,皇帝最大,拥有的东西这么多,唯独他最想要的却没有。
这时,窗外飞进一只飞蛾,轻轻扇打着翅膀,向着案台翩翩飞去。
时上时下,似快似慢,围着案台上的烛火轻柔徐盈,不忍离去。
美丽的翅膀宛如花瓣,各种彩色的线条交织在上面,编织的图案简直是上天给世人最完美的礼物。
飞蛾扑火是它们天生的本性,可他们依然遵守着内心的呼唤。
辰宇看的入迷,似乎心有所动,眼睛中只剩下那一烛、一蝶。
若是可以,他也要对翅而飞。
他的悸动辰晏感受到了,因为那灼热的眼神,即便是没有看向自己,他也能感受到那种温度。
无法让人抗拒的温度,年轻的时候他也有过。
顺着目光,他也看到了案台上翩翩起舞的彩蝶,想要追逐明亮耀眼的烛火,却终是被热焰逼退。
不停地前进,不住地后退,围着烛台求而不得,却又锲而不舍。
“短暂的风花雪月,带换来了瞬间的灰飞烟灭,损其一生又怎么合算。”
此话幽幽长长,看似平淡却暗自辰宇,不要像飞蛾扑火一般,如此短见。
辰宇回头看了父皇一眼,也是平静的说道:“飞蛾扑火向往的正是心中所要,若是和外面的飞蛾一般,短暂和碌碌一生又有什么区别。”
哑然,辰晏不知如何反驳,只是呢喃道:“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走到案台前,拿起纱罩罩住了烛台上,飞舞的彩蝶也缓缓地趴在了纱罩上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里面的烛火。
寝宫内一片安静,只有烛火燃爆的噼啪声,父子两人各怀心思。
须臾,一声沉沉的长叹,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是正常,也听不近父母的唠叨。
年轻时的自己不也一个样子嘛。
只道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皇家,也是这般。
辰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