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这小鬼！”胖警察伸手按住他肩膀，想把他提起来，可手掌下的人纹丝不动，干净的大眼睛看着他，少年修长的手指按在他手腕上，一下子让他卸了力。
就在他还想上前时，去拿药箱的警察小跑过来，“我知道他俩是谁了。”他家小子在宁远读高中，今年年组毕业照片上就有这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笑得一脸灿烂的校长身边，他家小子特别指出来跟他说——左边那个是他们学校的学神，右边那个是校草，他刚刚拍照问了自家小子，还真是那两人。
这样两个闪闪发光的人竟然出现在警局，还带着满身的血，真够奇怪的。
而宁远高中高三大群，一张照片发在群中，立刻引起轩然大波。照片上办公桌后两个侧身剪影立在窗前，男生微微低头弓着背跟女生说着话，君子似竹，美人如兰，不过君子染尘，美人沾血，一串的般配在大群中刷了起来。（染尘是因为身上湿在奔跑擦碰时粘上土）
一部分人起哄，一部分看热闹，还有一部分人失恋，其中就有刚刚哭完的金娇娇，见此怒发一句不过如此，一个‘你懂什么’的口令红包瞬间被抢完，满屏的你懂什么。
“江淮你是不是有病！”
“呵，我发红包关你什么事了。”
金娇娇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手机那边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气。
“别哭了，娇娇。”随后一个‘我有病’的口令红包出现，金娇娇看着手机破涕为笑。
夜里警局的灯永远都是亮着的，拿着药箱的刑警搬过来两把椅子给他们，他解开手铐，季风拿过来药箱，低头给她冲洗伤口。
“老江，你怎么回事？”胖警察拉过他。
被叫老江的人对他摆手，“那个低头擦药的，季家小公子。”
“哪个季家？”
“市长招商引资进来的那个，一个企业带动整个城市发展，季如兰、季董事长你知道吗？是他妈。”
胖警察嘴角动了动没说话，他当然知道，外环路灯上都是印着季董事长头像的企业大牌子，“那个呢？”所以跟季家公子站在一块的又是哪路神仙？
他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有点劝你好自为之的意思，“夏家的姑娘，听说夏家是从京城搬过来的，老爷子是战斗英雄，这是她家那个研究古文学的小儿子留下来的姑娘，老张，你这张嘴，太欠了。”
胖警察听后几乎站不稳，额头都是虚汗，他扶着书桌瘫坐在椅子里，眼神木讷，仕途堪忧呐。
而这时，实习警察捧着手机急匆匆走来俯身跟江警耳语了几句，江警官接完电话后对他们说：“你们可以走了。”
夏辞惨白着一张脸往外走，季风跟在她身后，而那个小道长从兜中掏出两百块钱放在办公桌上，重重踩过地上的门。
警察局门口停着一辆悍马，车窗摇下，露出于渊那张睡眠不足的脸。
三个人上车，沉默不语，直到车子路过市医院，“停一下。”夏辞说。
于渊从反光镜中看了她一眼，转向把车开进市医院停在离主楼不远处，副驾上的夏辞并没有下车，她按下车窗，抬头看向六楼，一楼是急诊室，六楼是手术室，医院永远灯火通明，就像高中教学楼一样，一个个玻璃窗恍若晨星。
主楼后是住院部，夏母就在那里，躺了快两个月，她妈妈的车祸其实有一些奇怪，“帮我查一查我母亲的车祸。”
于渊摇下车窗，点上烟，“可以，按照之前说好的，学院支付你母亲接下来的费用，不过你要想好要不要用骨。”
“用了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少？”
“极低，万分之一。”
“活下来有什么后遗症吗？”。
夹着香烟的手指一抖，烟灰簌簌落在地上，于渊看着交通灯由绿变红，城市楼宇沉默，他说的话奇怪又残酷，“会变成怪物。”
她垂下眼睛，看着手腕上的伤口，“失败吗？”
“不是，是成功会变成怪物，失败的话直接就死了。”
“那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活着不就是意义吗。”于渊在烟圈中回头看她，眼神平静，像是穿过她在看留在时间里的某一个人。可她没抬头，车后的两个人都在闭目养神，没人看到这个怀念故人的眼神。
她升上车窗，沉默地看着前面匆匆跑过去的林楠，“我想想。”
“你不过去看看你母亲吗？我们可以等你。”季风睁开眼睛盯着她后脑勺说。
“不去了，关系不好。”每一次她都是那样睡着，最后只有她一个人清醒着、悲伤，从前醉酒，现在昏迷，她总是这样，真是一个失职的母亲啊。
“说谎。”于渊掐灭烟头，开车离开了这里。
黑色悍马停在城外道观前，后座的小道士跳下来，不远处有一个年长道士拎着手电在等他。
他敲了几下前面车窗，车窗降下，露出夏辞那张惨白的脸，他伸手摸了摸她头顶的头发，车内谁也没懂他在做什么，就看见他从衣兜里掏出一袋巧克力放在她怀里。
“林慕白，不用总是带着糖。”她说。
“你吃，你低血糖。”他太乖了，像个面团子，“原来要跟我们一起走的是姐姐。”
待他离去，远处的道长对她点了点头，她在车里沉默地看着二人身影消失在山路上。
“你认识他？”她耳边突然传来一股湿热的气息，一只手拿走了她怀里的巧克力。
“喂。”她回头就看到他扯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