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际地往下坠,恐惧袭来,水面越来越远,她停住挂在方台边缘上,只要动一下就能掉下去。
身体陷入僵直一动不动,就像鲨鱼被翻了个,往上看是水,往下看还是水,而此时代替死亡恐惧而来的是愤怒,她很少这么生气,气自己没用,败在这种地方,她一点点曲起手指,尝试着起身,只有气泡从口中溢出。
而这时有人从上面扎进水中,是季风,又是他,上次也是他,他拉起她往上游。
季风是打完球过来想最后再练习一遍潜水,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里面亮着灯,在他还在猜着里面会是谁时,就看到水池边好好坐着的人折了下去,不是跳进去的,他十分确定,那是一种突然僵直然后倒下的姿态。
现在她坐在水边一言不发,沉默地盯着水面,散开的头发滴着水,她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气氛沉寂得要命。
季风沉默地拧着衣服上的水,突然他说:“高二时美团把我账号给封了。”。
夏辞看向他,满脸疑惑。
“因为我每天吃五顿,它怀疑我刷单。”他说完自己笑了起来,嘿,真是个不错的笑话,可他低估了夏辞的笑点。
大概是他一点点凝固的笑容太败狗,夏辞说:“高二时去医院体检了,好开心,只花了两百块钱就检查出六个病。”
季风哈哈大笑,而夏辞看着他轻易就能开心的样子嘴角也弯起,不像刚才那么难受了。
“我说的是真的。”季风甩完头发上的水说。
“我说的是假的,我从来都不去医院。”
“身体这么好的吗?”
“恩,超棒的。”
两个人说完又是一阵沉默,但是季风能感觉到她已经回到了平时的状态。
“我说,你也不用太强迫自己,我和老林下去就行了,我们俩完全大丈夫,你就在船上坐着帮我俩放风,欣赏欣赏太平洋,再跟师哥烤只螃蟹,等你吃完我们就上来了,可能你没吃完我们就已经完事,你可要吃快点,否则到时候螃蟹就归我了。”他说着俏皮话,一点也不担心明天会发生什么的样子。
“季风。”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她声线干净又有一点点冷,“我们莫名其妙来到这,莫名其妙接受训练,又要莫名其妙的去拿箱子,我们究竟在干什么,我们的敌人是什么,谁也没有告诉我们,难道你不想搞清楚吗?”她聪明,知道这里有很大一个谜团。
而季风拄着池边,水珠从他鼻梁上滑落,顺着下颚掉在锁骨上,“我知道师哥说的那些就够了。”他眨一下眼,睫毛上的水珠坠下,“我知道研究所是站在正义那边的,这就够了。”
他回过头,一双眼睛十分漂亮,如季泽一般,不过季泽深情,他锐利,“樱海女士在飞机上说过,我吃药很多年,那药有百分之三十的死亡概率。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今天下午我去打球,很高兴,这就够了。”
他平静地说着一些惨烈的事实,你没办法从他的语气中知道那百分之三十的死亡概率有多残酷,也没办法理解他的很多次,除了他没有人亲身体会过,谁也不能感同身受。
他是否也曾崩溃过,是否怨恨过,是否哭泣过,没人知道,而他又是怎么一次次走出来,到现在云淡风轻的说起,无人知晓。
夏辞这时才好像有一点了解他,他什么也不说,每天热情的活着,而林慕白默默忍受痛苦,忍受着跟同龄人的不一样,又在二十五天完成重建接受训练,跟他和林慕白相比,她仗着莫名的优势躲过了那些本该承受的痛苦,却矫情得像个文艺青年。
她站起身,拎起背包,郑重地对他说:“你很过,他最想听季泽说的话现在被她说了出来,这句话太直白了,他不知道怎么回,就看到夏辞背对着他挥了挥手离开了这里。
在门口,她换完鞋与进来的林慕白对视上,两人眼中都有不动声色的惊讶,看来今天没有人真正安心。
“你来潜水?”他问。
“恩,潜完了。”她伸出手,林慕白反应一会才与她碰了一下拳,“加油。”她说,随后走进长长的走廊中,地板上留下了一串湿漉漉的痕迹。
“她怎么了?”林慕白拎起季风扔在门口的背包,拿了过来问。
“被我的演讲打动了,我刚才可是说了比马丁路德金还振奋人心的话。”他向后仰躺在地板上,少年腰好。
林慕白此时的表情若是能说话,那必是五个大字——你可得了吧。
“别潜了。”他一跃而起,“我带你去个地方放松一下。”
“我没紧张。”
这回轮到季风说那句话,“你可得了吧。”
半个小时后,他和林慕白拿着一张入场券走进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站着的男生,组织人是一个画着眼线的瘦高年轻人,他一一看过人们手中的入场券,在看到季风时,他那故作严肃的脸笑了下。
季风带着林慕白走到一个角落,指着那人跟林慕白说,“那人叫渚七,是保卫部兵器的候选员,他什么东西都卖。”
所有的男生都保持沉默,一种莫名的默契围绕在众人之间,林慕白看过四周,有男生挤了他一下随后跟他道了歉,他能感受到那人鼓鼓囊囊的手臂肌肉,“我们这是要干什么?”
这时人群已经有条不紊地往外走,季风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一会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就像一只军队,在夜色的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