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魏骁龙兵败的消息传来。 在大部队撤离后,魏骁龙率一个千户所的将士奋力抵抗,只一日,就被兀良汗大军以势如破竹的气势攻占了孤山。 众所周知,一个千户所仅有一千多人。一开始,兀良汗情报有误,以为赵胤准备大军压境,打得极是小心。生生被魏骁龙拖了一天后,巴图连赵胤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才接到探子情报,得知晏军主力已撤往卢龙,不由勃然大怒。 受魏骁龙愚弄这些日子,巴图气极、恨极,当即下令。 “取魏骁龙项上人头者,赏黄金百两,封兀良汗第一勇士。” ………… 时雍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春秀把早点热了热,她将就吃了一口便去营中找赵胤,想知晓昨夜之事的后续。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从支摘窗渗进来,带着山间的微风,清新怡人。 时雍走进去却发现气氛不对。 谢放低着头在为赵胤斟茶,神色不安,表情怏怏,眼神似乎还有点悲伤。一个做校尉打扮的男子站在赵胤案前,将赵胤的脸挡住,时雍看不到他,只觉得房里的几个人极是消沉。 “参见大人!” 时雍站在屋中,拱手行礼。 在她进门的时候,赵胤就注意到了。 闻声摆摆手,“下去吧。” “是。”那个校尉转过头,看了时雍一眼,声音沙哑地对赵胤道:“魏将军忠义可留青史,望朝廷勿以胜负论英雄。” 赵胤慢慢抬起头,嗯声:“本座自有主张。” “标下替魏将军谢过大都督。” 那人慎重地拱手行礼,退下去了。 时雍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不解地走到案前,随意地坐下。 “魏将军怎么了?” 能坐不站是时雍的习惯,可是她的举动落在谢放眼里,却是惊了惊,这才默默退到旁边。 赵胤沉默片刻,“孤山战败,下落不明。” 闻言,时雍吸了口气,随即又道:“下落不明不算坏消息。以魏将军的胆色和骁勇,必能化险为夷。” 赵胤语气低沉:“骁龙不会做俘虏。” 时雍皱皱眉,没有吭声。 不肯做俘虏的人,一般只有一个下场。 时雍想到魏骁龙憨直爽朗的笑容,坚定地摇头,安抚赵胤。 “大人不必悲观,魏将军不会有事的。但我以为,刚才那会大人说得对,魏将军以十万之众,在孤山拖住兀良汗数十万大军,又成功掩护大部队撤退,将伤亡人数减到最低,纵使一战未胜,也当青史留名,大人应当为他向朝廷请功。当然,最紧要的是派人接应、寻找。魏将军此刻危急,或许需要大人的帮助。” “接应的人,早已出发。” “没有接到人?” “尚在找寻。” 赵胤叹息一声,看时雍的目光忽而转暗。 “阿拾,你若是男子,也可青史留名。” 时雍又是一噎,惊问:“大人希望我是男子吗?” 赵胤对上她明亮的双眸,嘴角一勾:“是男子,这不世之材必受重用,自是好事。” 从昨天的“大丈夫”到今天的“不世之才”,赵胤当真希望他是个男的? 时雍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老老实实地垂下眼皮,略咬了下唇,“大人这是嫌弃我是个女子了?那我自请离去好了。” 赵胤立马捕捉到了她话里的委屈,一向冷峻淡然的脸有短暂的愕然。 性子之狡,以此女为甚。 赵胤喉头一滞,宛然不觉出口的声音已然柔软。 “好端端的为何说这话?” 时雍腹中冷笑一声,朝他剜了一眼。 “大人自称赏罚分明。营中将士尚且有功得赏,可我倒好,这两日为大人解决了这么多的事情,大人不仅没有赏我一个功劳,反倒说风凉话奚落我是女儿身!” 赵胤讶然, 一件小事能说出这么多花样? 他嘴巴张了张,想解释却没有说出口。 对付时雍这样的女子,他实在太缺乏经验。 到头来,只能顺着她问一句。 “你要我赏你什么?” 时雍眼风斜过去,“那得看大人的心意了。” 赵胤唇角抿紧,好半晌皱眉道:“你缺什么?” “……” 看他问得正经,时雍无言以对了。 自从她和赵胤认识以来,这个人其实就从未合过她的心意。这一路从京师走到卢龙,赵胤一直没有变过,人设不倒,又冷又直,但凭良心说,他对她,算是比较纵容。 杨斐曾经挨过的军棍,被撵走的妩衣,时雍可还记在心上。但不论她怎么顶撞赵胤,他嘴上说“宰了她”倒是有好几次,可实际上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过她。刨开赵胤需要她为他针灸之外,难道他心里当真不想…………心甘情愿管她叫爹吗? 时雍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我缺什么,你都给我吗?” 赵胤的眉头蹙得越发紧,“你刚又骂我了。” 时雍:“……何曾?” 赵胤:“心里头。” 卧槽!心里头骂也算? 好在他不知她想给他做爹! 时雍微微一笑,“大人说什么笑话,小的命都攥在大人手上,怎敢偷偷骂大人?我刚才是在想,问大人要什么赏赐好。” 赵胤淡淡看过来,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 这话一说,时雍便无语了。 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说话,到底知不知道女子心思? 时雍脑子里转了转,突然想到心里那个大疙瘩,忍了这么久未曾对他言明,不如趁此机会试探一下好了。 “大人。” 时雍直勾勾盯着他,一直盯着他。 “上次我见小丙那个玉佩极是漂亮,大人可不可以也赏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