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着肘子,姬幼雪难得的没有什么胃口。周围时不时投来的探究的目光,她也似乎完全感受不到。
“师兄,你说思远师弟他……”
托着腮,她皱着眉头,正在思考怎么说出口比较好,却听到隔壁桌人的谈话内容。
隔壁的人声音不算大,品香阁也相对嘈杂,但是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听得十分真切。
抬头看向付岳秋,师兄轻轻颔首,两人默契地继续听着隔壁桌的闲话。
隔壁三人看模样,应该是柳阳城的富家子弟,其中一个似乎还是衙门的小衙内。
说是今日一早,就有好几家人到衙门来,说是家里丢了孩子。丢的孩子不到两岁,三个男孩,三个女孩,城东城西都有。
家里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少,也没有被闯入的痕迹,大些的孩子都在,只丢了婴儿,着实诡异。
这么多年来,柳阳城都太太平平的,衙门处理的案子也不过是邻里纠纷、入室盗窃之类的案子,最恶劣的不过是二十年前的cǎi_huā贼了。
一下子六家人同时丢了孩子,城主估计吓得都快晕过去了。
雪上加霜的是,城北慕容家居然一夜之间,上下四十余口,被灭了门。
听说是打更的何大生路过的时候,瞧见慕容家大门没有关,推门进去一看,吓得都尿了。半晌回过神来,赶紧跑到衙门报官。
“哎,这慕容家可是柳阳城的首富啊,虽说不是大善人,可也不是大奸大恶之辈,怎么就落到如此地步。”
“听说连去年刚出生的孙少爷都没了,一大家子都被挂在正厅的房梁上,太惨了。”
实在听不下去了,姬幼雪站了起来,向城北望去。
那依稀散发着血煞之气的,应该就是他们说的慕容家。
“师妹……”
不待付岳秋说完,姬幼雪望着他,说:“师兄,我想去看看。”
也不等付岳秋的回复,她便往楼下走去。
看着她握紧的拳头,付岳秋没有说话,只是快步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向城北走去。
跟着血煞之气,两人来到一座大宅前,血腥味扑鼻而来,姬幼雪不由得皱着眉头掩住口鼻。
宅前已经围了不少人,但被衙役拦在外面,只能远远地张望。
“哎呀,这慕容家怎么这么惨,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啊。”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谁知道呢,平日看着倒是人模狗样的,私下里不知道干得是什么龌龊勾当。”
“一看就是为富不仁,只可惜了那凌华小姐啊,才二八年华啊,早知道如此惨死,嫁给我多好啊。”
“去去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哪里轮得到你,要嫁也是嫁给我。”
看着伸着脖子踮着脚,努力往前挤的兴奋群众,姬幼雪抿着嘴,拳头握得指节发白。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握住她因为紧握而微颤的手。
抬头只见付岳秋正看着她。师兄的眼中没有怜悯没有愤慨,平静得如一池秋水,有的只是她的身影。
“师兄……”平日里的神采奕奕早已不见踪影,那双总是闪耀光芒的杏眼有些红。
“那我们先行回去。”
听到这话,姬幼雪皱着眉头,咬了咬嘴唇,摇头:“我想去看看。”
说罢,她将手从付岳秋的手中抽出,挤到了人群的前面。
付岳秋叹了口气,也跟着她到了前面。
府宅的空地前,停着四五辆板车,车上各放着两三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
白布被血染得斑驳,板车还滴着血。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到眼前的景象,姬幼雪觉得有些窒息,特别是看到白布下的那个小小的尸体,心仿佛被人揪了起来。
望着趴在一旁吐得昏天黑地的捕快和衙役,不敢相信,慕容府里是怎样的炼狱。
姬幼雪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客栈的,待她回过神来,正坐在自己的房中。
付岳秋和裴思远都在,见她看向他们,裴思远关切地说道:“师姐。”
点了点头,伸出微颤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茶以后,闭着眼:“我没事。”
根据以前的经验,修仙的小说也好,电视剧也罢,死伤个百人千人,似乎都稀松平常。
一会儿这家被灭门,一会儿那派被一锅端,只是一段文字,只是一个镜头罢了。
萧建安跟她讲起过以前的仙魔大战,也和她讲过人界各派之间的残酷争斗,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坦然接受这个世界的残酷。
可当这样的事,出现在眼前,冲击性太强了,让她完全无法思考。
睁开眼,姬幼雪望着手中的茶杯,还有些恍惚。
只听付岳秋有些清冷的声音响起:“思远师弟,不知是否方便透露,昨日回来以后,你又去了哪里?”
听他这么一说,姬幼雪一惊,抬头望着裴思远。
裴思远果然皱起眉头,满面霜意:“师兄此言何意?”
不去看他,付岳秋看向眼前的茶杯,手指在桌上轻敲:“自从来到这柳阳城,师弟每夜都不在屋内,天亮之时方才归来,今日更是巳时才归。”
“师兄是怀疑我了。”裴思远笑了起来,笑容灿烂得有些诡异。
“一家几十口人,一夜惨死,期间却没任何人发现,非常人可为。”
姬幼雪知道付岳秋想说什么。裴思远今日的确有异样,身上的血腥味跟慕容府的也无二致。
可是,定然不会是他。
放下茶杯,望着付岳秋,姬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