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还是太刺眼,于是打了哈欠,在听见外面隐隐传来的脚步声以后,景书又躺了下去,闭上眼心大的砸吧嘴,继续睡起觉来。
脚步声从门口略过,看样子并没有进来的打算。
这一睡就睡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耳边忽然嘈杂起来,但随着一阵风轻轻地吹过,那嘈杂之声便戛然而止。
似乎是有人走了进来,令其他人皆收了言语。
迷迷糊糊地,轻微的脚步声窸窸窣窣,而后是电子门自动关上的清脆碰撞声。
景书太阳穴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笼觉睡的太久,导致现在脑子不是很清醒。
一直冰凉的手轻轻抚摸上了她的脸颊,从额头眉眼,一直滑到鼻尖和唇角。
有点像是在用指头描摹五官,小心翼翼,带着克制和温柔。
景书感觉脸上被弄得很痒,不舒服地蹙起眉头。
也许是察觉到女孩的不悦,手的主人没再继续偷偷地戳她的脸了。
鼻尖萦绕着清香。
有种淡淡的茉莉花味道。
景书的意识从睡梦里回归,睫毛微颤,慢慢地睁开了眼。
于是下一秒,她便与一对金黄色的竖瞳视线相撞了!
景书没见过这样的一对眼睛。
如同沉淀了千亿年之久才从尘封地下被开采出来的带着极致瑰丽色彩,泛着晶莹剔透光泽的琥珀。
美丽的令人根本无法移开目光。
而除了眼瞳,少年细密白皙的睫毛也像是柔软的白色毛刷一样,向上微翘,形成优美的弧线。
如雪般洁白的肌肤透着微紫,脸颊两侧有着点点几近透明的白色鳞片,在灯光下仿佛时玻璃般透出了七彩的光芒。
他含笑的眼眸中倒映着景书略微惊异和呆滞的神情。
似乎是喜欢欣赏她这些小表情一样,少年勾勒着唇角,伸出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轻轻地点在景书的鼻尖,眯眼笑着,如孩子般天真地呼唤——
“书书,你终于醒了。”
回笼觉把脑子睡的有点儿混乱。
景书感觉自己现在太阳穴还沉沉的。
在呆愣之时,少年这声呼唤仿佛从天而降一道闪电,将她给劈了个外焦里嫩!
而这造成的后果,就是景书嘴巴说话之前又不过脑子,或者说大脑已然宕机,宣布罢工,让那十分煞风景又令人言语终结的话刹那间从许久不曾动用的嘴里脱口而出——
“诶,醒了,乖侄子。”
六个字。
零一嘴角的微笑有了片刻僵硬。
就这么大眼对小眼。干瞪眼看了一会儿。
少年在短暂的脸色僵硬后,不高兴地趴在景书身边,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
“你故意的。”笃定的话,声音里带着些许气呼呼,“书书你老是喜欢这样占别人便宜。”
景书心虚地把眼睛移向另一边,嘴巴试图继续找着借口:“啥故意?没故意。刚醒脑子混乱,一时间没听清楚你说什么也情有可原的不是吗乖侄子?”
“嗯?”
“咳、咳咳,”剧烈咳嗽赶紧改口,“不是吗少年郎?”
零一注视着她心虚的眼睛,最后,我信了。”
景书不是第一次见到零一号。
以前也看到过,但那时候这家伙还在营养罐里沉睡,完全没有任何意识。
说起来,这算是二人正式的一次会面。
在这样的环境里,还听见了,那样熟悉的称呼。
——书书。
这两个字,是景书忘不掉的。
因为一切穿越的源泉就是它们。
“书书。”
死绿茶林依最喜欢这么叫她。
刚进公司那会儿,景书是期待与林依共事的,毕竟前凸后翘的大美人谁不喜欢?
然而后来绿茶工作上的故意针对就让景书这个本来对大波美人怀抱着特别好感的人也开始厌恶起绿茶的骚气来。
说实话,如果只是工作针对,景书也还能忍。
但是她无法忍耐的是每次有别的部门漂亮的小姐姐来找自己一起吃饭,自己都会被这死绿茶拦下来扔一堆工作,逼得她不得不在办公桌上一边泡面一边整理文件。
如果不是确认自己之前没见过绿茶,景书当真是怀疑是不是啥时候得罪过这家伙。
后来被那恶心吧啦的“天凉王破”总裁开除,她对林依的厌恶瞬间到达顶点!
结果——!!!
回想起来,景书还觉得那像是一场梦,醒了很久依旧在肉痛。
她讨厌林依不假,得知林依喜欢自己时被吓到灵魂出窍也不假,但要说死之后还怨恨着林依,那倒是假的。
看着自己焦黑的惨不忍睹的尸体,林依都还能抱得下去,并且跪在原地哭泣,大声呼唤她的名字,怎么说呢,景书觉得有几分好笑,但更多的兴许是心酸和难过。
明明自己的死跟林依有直接关系,但对方伤心欲绝好似天塌下来的表情却让她很难去恨。
葬礼是林依弄的,坟墓前也只有他的身影。
貌似除了他和一些吃瓜群众,再没有人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少年时代活的艰难又操蛋,成年以后找到稳定工作又成了社畜整天对领导像哈巴狗一样的点头哈腰。
景书觉得自己一辈子简直是个茶几,上面注定放满了杯具。
以为死后也许能投一个好胎,结果一睁眼就是个令人窒息的世界。
现在。
貌似那个死绿茶的真实身份还是自己曾经一度想要在他坟头玩蹦迪dis的神明。
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