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恭兮月朝眠篱使眼色,让她帮忙活络气氛,眠篱便出声道:“公子,您可知那夜明花是何奇花?”
襄玉眼皮一撩,只觑了她一眼。
眠篱被盯得一阵心虚。
襄玉淡淡对她吩咐道:“去拿些冰镇的寒瓜来。”
眠篱连忙应是,溜得比兔子还快。
不过片刻,她便提着一个木桶回来,几乎一整桶的冰里嵌着一个又圆又大的寒瓜。
眠篱施法,当即一盘泛着清爽凉意的月牙形寒瓜切片便出现在她的右手掌心处。
眠篱托着寒瓜切片,快步朝襄玉走去。
突然,她感觉脚下出现了一障碍物,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直直地摔出去。
眼看眠篱手中的寒瓜切片脱离手心,直朝着襄玉飞来,狸奴眼疾手快地扔出白玉羊角灯,将一应物什接住,才惊险避免了一场大祸。
眠篱吓得连忙伏地叩首于襄玉跟前,急声道:“公子恕罪!”
襄玉并未看眠篱的脸,他的视线只停在眠篱身侧的地面上。
“你何时拿的?”襄玉突然开口问她道。
伏地的眠篱愕然地抬头。
她顺着襄玉的视线看向自己一侧,是一方素白帕子,上面绣有数朵篱花的一角刚好外翻露了出来。
“前……前些日子。”眠篱下意识地回道。
襄玉一挑眉:“拿来作甚?”
眠篱心里咯噔一声,面上一慌,答道:“奴……奴并非有意拿的,只是……”
“我并未怪你,你何至如此惊慌?”襄玉眉头微皱。
他本就是需让眠篱喜欢上自己,她若是偷偷拿了自己的帕子,大抵是对自己有意了?
襄玉内心这般猜测道。
不想下一刻,眠篱扑腾一声,突然再次匍匐在地。
“公子,奴并非有意偷拿寒二小姐的帕子,是那日在稽壑山……刚巧巨石滚下来,才误拿了寒二小姐的帕子……”
眠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解释清楚,她边说边偷偷地抬头朝襄玉看去。
却见襄玉原本还有些暖意散开的墨眸之内,突然有如冰霜降落,其上浮动的雾烟此时如同被冻结住般,泛着道道冷光。
眠篱心头一凉,连忙低下头去。
公子生气了!
她此时不由地对自己又气又恼,为何不早点把帕子还回去。
等等……不对!
听公子刚才的口气,他好像认得寒二小姐的这方帕子。
公子怎会认得?
眠篱的视线停在那帕子的篱花针脚上。
脑子一嗡,她终于想了起来,这帕子不就是当初在襄族一派的舟船宴上,襄玉曾公开赠与寒玉的那方么!
寒二小姐生情之人本就是公子,她早该想到这一层了。
糟糕!
自己这般当着众人的面揭出素帕一事,不就是昭告天下,寒二小姐喜欢公子了吗?
想到了这一层,眠篱周身如瞬间被雷电击中般,顿时僵住。
她做了错事了……
就算不甚懂情爱,但她知道,这件事对一个还在闺阁之中的女儿家来说,是何等的侮辱。
狸奴上前,伸手捡起了地上的素帕,递到襄玉跟前。
素娟制成的帕子上,看起来极其普通,唯一的点缀之处,只有右下角由浅蓝色丝线绣出的数朵凌枝而立的篱花,针脚做工精细,栩栩如生,看上去清淡素雅。
所有人都一脸吃惊地看向表情惶惶然的寒玉。
紧挨着寒玉而坐的寒棠梨脸上的笑容依旧端庄秀雅,端坐的姿势也依然是无可挑剔的贵女典范,她此刻的内心却是幸灾乐祸。
托那祭品的福,让寒玉龌龊隐秘的心思,如今**裸地袒露在众人面前,这等不光彩丢人之事,看她日后还如何在胤安氏族圈内自处。
而且……
寒棠梨看向前方脸色冷漠的襄玉。
今日一过,寒玉在公子这里算是彻底没戏了。
这般一想,寒棠梨顿觉浑身说不出的舒畅,她背脊挺得越发直了,看向寒玉的表情,已如胜利者般耀武扬威。
“堂妹,没想到你竟一直把公子赠与你的素帕随身带在身上,这是当成了贴身之物保管么?”寒棠梨故作诧异地开口,尤其咬中“贴身之物”四字。
寒玉面上一白,当即起身,跪拜到襄玉跟前,强自稳住心神,道:“请公子勿怪,小女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着是公子赏赐之物,尤其珍贵,不敢随意存放,且小女一直敬仰公子,是以才将其一直随身带着。”
说完她缓缓抬头看向襄玉,目光直直地触及到襄玉眼中的冰霜。
除了漠然,那里面还有明显的厌恶。
寒玉神色一僵,随即露出一丝苦笑。
“你所说的,最好为真。”襄玉清冷的声音响起,里面透着不耐的冷意。
“咦……”恭兮月突然发出不合时宜的疑问声。
她凑上身来,近前一步看向狸奴还摊在手里的素帕,突然扭头对依旧叩身于地的眠篱,问道:“眠篱,这就是你用连理枝弄来的么,我发明的法宝很厉害吧,追踪情爱之物那是一个百试百灵!”
眠篱:“……”
寒玉:“……”
神经大条的恭兮月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刚说了件多么了不得的事,她一副缺心眼、洋洋得意的模样,让匍匐在地的眠篱内心苦道,恭姑娘快别说了,您这下可真害惨我了。
一旁的寒玉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辩驳的力气,她认命地闭上双眼。
前方不远处响起一个男人的惊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