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玉看向月篱的方向,心思一翻飞转,道:“莫非月篱被那阵法内的冰坠碰到,便与阵法的法气连接成了一体?”
仇凌霜脸上露出一抹钦佩之色:“正是。”
这样一来,血枯鬼破阵,便是在跟阵法和月篱两者的法力之和较劲,所以才无法在很短的时间内成功破阵。
但仇凌霜此举最根本的用意并不在于此。
“血枯鬼越是破阵,便越会致使月篱的法力被迫与其对抗,不出意外,再过一小会,始祖厉鬼的意识差不多也要被逼出来了。”
始祖厉鬼的意识现在是寄生在月篱的体内,当月篱因为与血枯鬼的对抗而不断变得虚弱时,始祖厉鬼为了护住月篱这个被寄生者,不得不从月篱的体内分离出来,阻止血枯鬼。
“你如何敢保证月篱不会提前恢复法力,不等始祖厉鬼行动,她便已自己出手?”襄玉问道。
仇凌霜摸了摸鼻子,有些讪然道:“月篱中了封髓散,一时半会应该不至于……”说到最后,他有些底气不足。
给月篱暗中下封髓散的正是他,这件事在襄玉面前说出来,他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襄玉神色莫名,突然他余光里看到了什么,他猛然将视线投向凌霜阵中的月篱,沉声道:“来了!”
月篱此刻正一副抓心挠肺的焦躁模样,她全身汗涔涔的,额前一片湿漉,因为一直不停歇地四下躲闪,早已精疲力竭,气喘连连。
就在月篱耗尽力气再也无法移动的一瞬,襄玉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身体里飞出一道黑光。
那道黑光在冰针即将射入月篱体内的一刻,突然挡在月篱面前。
冰针刹那间化为乌有。
接着黑光飞快绕行月篱一圈,召唤出一道屏障将月篱包围起来。
月篱再度昏迷过去。
血枯鬼看到了阵法内的变化,面露愕然之色,他攻击阵法的动作不由停下。
琴、筝两种乐音此时也停下来,所有人皆是一脸认真地观察月篱和血枯鬼那处的动静。
被襄玉用琴声召唤来的野鬼,在血墙下死伤大半,随着琴声的消失,他们便像来时那般,纷纷撤退。
而在仇凌霜奏出的筝音消失后,五名鬼侍也闪身退去,凌霜阵自动撤散。
始祖厉鬼化出的那道黑光此时变幻形态,一个和月篱的长相有三分相似的妖娆女人现身。
女人一身红衫曳地,额头生有两只又长又尖的棕黑色犄角,背后长着一对巨型翅膀,羽翼丰满。
她鸟形似身,鹤状细长腿,腿上还长有茸毛。
是一目了然的上古鬼怪的外表。
女人墨发及腰,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后,一阵风吹过,戴在两只细长耳朵上的一对铜制骷髅耳环露出来,左右微晃着。
她一身的森然之气,让人无形间对其心生敬畏。
“血枯,是你?”女人媚眼如丝,眸中血红闪动,如深渊般幽暗,多看上两眼,仿佛就要在瞬间被其吞噬。
血枯鬼一声惊呼:“始祖……大人!”
他立刻单膝跪地,俯身于其前拜之,口中恭敬道:“大人您怎么会……”
“还活着?”始祖厉鬼代替他说道。
血枯鬼语结。
始祖厉鬼伸出一只手拂动垂落到肩上的发丝,然后朝他走近,最后停在他面前。
她附身,凑近血枯鬼耳侧,声音冷诮道:“我寄生在我的分身体内,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看……看得出来。”
“看得出来,还敢置我于死地?!”始祖厉鬼一声厉喝,手心立刻簇燃起一道血红的法光,直朝跪在其身下的血枯鬼的头顶袭去。
下方的血枯鬼感应到正逼近自己头顶的危险,在那道法光落下之前,他飞快抽身而退,至数步开外。
血枯鬼心生了然,那法光并未如他所预料的那般,附着有令他生畏的强**力。
相反的,异常羸弱。
血枯鬼心里有了底,眼中的畏惧之意瞬间退去。
眼前红影一闪,始祖厉鬼已再次朝他攻击过来。
两人皆还身处于仇凌霜所设的结界内,因此无论如何,都不会波及到阵法之外的襄玉等人。
这场比试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两刻钟不到的时间便结束了。
原因无他,只因在血枯鬼面前,占从前法力十分之一的始祖厉鬼,无力与其抵抗。
事情的结局沿着襄玉早先设计的方向行进着,甚至比襄玉预料的还要顺利。
解决掉始祖厉鬼的血枯鬼,本打算再度抓走月篱,却发现月篱已不在方才昏倒的地方。
原来见隼趁着血枯鬼与始祖厉鬼厮斗之时,偷偷将其救走了。
早已候在暗处的月如和仓颉此时现身,载着襄玉一行人飞快离去,血枯鬼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
“襄族小儿!”血枯鬼一声震天长怒,惊起林间飞鸟无数。
*
月篱苏醒时,她已经躺在篱落院中内室的床榻上。
她刚要坐起身,就见守院子的其中一名婢女走进来。
她手里端着一碗浓黑的汤药,走到床边,递到月篱手中:“月篱姑娘喝了吧,是公子特地命我熬的,给姑娘你精神凝气用的。”
“静神凝气?”月篱诧异。
“你体内的始祖厉鬼意识刚被剥离,本体意识因此有些涣散,喝些汤药,有利用尽快恢复。”襄玉迈着步子,缓缓走进房中来。
婢女见此,连忙躬身行礼,然后退出门去。
襄玉已换下一身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