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月篱面前猛然拂过,一身灰色粗布短褐,作劳役田翁打扮的襄黔在风行进之处现身。
院内,除了月篱,另外两名婢女也皆是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襄黔可是人类,为何此时身上竟……
一股子鬼气!
而且他刚才施展的可是鬼气所催动的法术!
“您……您怎么会突然死了?何时死的?!死了还变成鬼!”月篱指着襄黔,疾声问道。
襄黔双手插在腰上,仰着头,哈哈大笑出声,看得月篱三人一脸的莫名其妙。
“老夫可没死。”襄黔得意道,“你再仔细瞧瞧我,有什么不同?”他说着在月篱面前转了几圈。
月篱不知道襄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凝眉,仔细观察襄黔的周身,再次确定他身上的确充斥着鬼气,毫无半分人气。
襄黔见月篱大抵是猜不出来了,他顿时失去了继续吊她胃口的兴致,一摆手,他有些无趣地道:“算了,告诉你吧,这不过是一个临时变身术,让我可以当一整天的鬼怪,过过会法术的瘾,明日即可恢复。”
月篱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变身术,她不解道:“是何人对您施这变身术的?”
襄黔神秘地笑:“没人。”
他说完便要走,门外却突然一阵脚步声迅速靠近,还伴随着喧闹声。
院落的两扇木门被撞开,殷恒和孙贤领着一队列侍卫突然杀了进来。
院子里的几人当即呆愣住。
发生了何事?
殷恒一行人进来后,视线皆立刻停在襄黔身上。
殷恒对襄黔一番细细打量后,脸上逐渐出现了跟刚才月篱三人初见襄黔时,一模一样的表情。
孙贤和那数名侍卫的反应也几乎一致。
襄黔不得不又是一通解释。
然后,殷恒问出了跟月篱一样的问题。
他们刚才感应到襄府内出现陌生的鬼气后,还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野鬼闯进来了。
殷恒和孙贤当即就带着数名侍卫追赶过来,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襄黔。
面对众人的疑惑,襄黔慢条斯理地回道:“你们可知道最近胤安城里来了一名擅下棋的野鬼,唤名棋鬼?”
大家皆是摇头。
襄黔一咂嘴,有些不耐道:“真是孤陋寡闻,那棋鬼是从云楼的萋夜街来的鬼贩,这不胤安马上连着有两个节日嘛,他前来,是专门赶着节日的档口,售卖鬼界的各种猎奇新鲜玩意儿,大上赚一笔,我变鬼身一日所喝的法力药丸,便是从他那里买的。”
襄黔说到这里,起了兴致,他滔滔不绝兀自继续道:“他售卖之物,除此之外,还有畏惧之力。”
“什么?!”所有人都一脸不可思议。
“厉害吧?”襄黔洋洋自得地道,“老夫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再去买!买!买!买更多好玩的东西!”
襄黔兴致勃勃地朝门口走去,月篱一个闪身,挡在他面前:“且慢!”
月篱抬起头,看向襄黔,神情里带着几分严肃,问道:“老族长方才所说的售卖畏惧之力,是何意?”
襄黔当即让月篱伸出一只手来,月篱怔了怔,将手伸出来,襄黔立刻做出一个将某样东西交到她手中的假动作,然后道:“打个比方,假设你是一只普通的鬼怪,老夫刚才给到你手里的东西是畏惧之力,那么你获得这种力量之后,会如何?”
月篱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那我就不会怕人了!”
襄黔一笑:“这下明白了吧?”
第二天一早,襄黔如他所说,周身的鬼气果然消失了。
他恢复成了人类。
殷恒已将这件事禀告给襄玉,襄玉便派他今日前去街上调查下那名棋鬼,看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今日的胤安城,气氛压抑却又兴奋着。
襄黔昨日提到了,胤安马上要迎来两个节日。
一个便是农历七月初七的乞巧节,还有一个便是七月半的中元鬼节。
胤安的子民一边忌惮着可能随时偷闯入城中,袭击普通人类的野鬼,一边又想着在乞巧节上凑个热闹。
因此城中的气氛才会充斥着矛盾。
此刻的街市热闹非凡,行人熙攘,人声鼎沸。
早有各户商家在各自的店门前,提前装点上了专用在乞巧节的缀饰之物。
有的店门前吊着一个麻布袋子,袋子里插着一把新鲜的香菜,随便凑个趣。
有的则在门口铺洒了一层红豆粒子,专门供进店的客人捡拾起来带回家种着,寓意得子之福。
乞巧节时,牛郎织女在鹊桥相会,满天星河,皆为其开道。
为了映衬这个美好的传说,每年太常寺都会提前派人在胤安城中心紧靠着栽种满柳树的河堤岸上,提前搭建起一座临时的木制拱桥。
拱桥横跨在城中小河上,桥上缀以各种象征男女情爱和多子多福的各类物什,并以引燃的线香一路铺散在桥上道路两侧,称之为香桥。
许多心中有情愫待抒的少男少女们,若是女者芳心已暗许,男者非女不娶,便可共同踩上这香桥,携手走过整座桥,那么他们的姻缘,就能得到来自上苍的美好祝福。
焚燃的线香散发出阵阵香气,萦绕包裹住整座桥面,但凡从这上面经过者,衣裳鞋袜皆会沾染上些许的香气。
穿桥而过的男女,心心相慕,却从未启齿相诉,行于喧哗之间,唯二人身上有香为记,过往者,闻香纷纷回眸打望,二人默契相视而笑,眼中只彼此,虽未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