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仇府的闹腾,另一府上此刻正是鸡飞狗跳。
鸾绣音不见了。
待出动府中的下人出门去找,从白天找到晚上,最终只得知了鸾绣音的去向,却未能将她人带回来。
她跟着柒梨一起回了鬼界。
这是彻底背叛了鸾族,也背叛了人类。
因为鸾绣音的出走,原本病有了松缓的鸾凤安,病情再次加重,且急速恶化,鸾族花重金每日都要请几批药师进府中,为鸾凤安轮流把脉诊治。
宫中例行夜宴,盛族一派、襄族一派,还有最近势头尤盛的三皇子一派,都参与其中。
一圈干杯互敬酒水下来,皇帝问起几日后中元夜襄族血祭一事:“此乃襄族盛事,只是不知届时朕能否前往亲睹?”
襄玉把玩着手里的琉璃杯,淡笑道:“陛下想看,去看便是。”
“……好。“”皇帝没料到襄玉如此爽快。
身旁的皇后一脸憔容,眼神有些飘忽,皇帝偶一回头,瞧见了,当即叹了口气。
大皇子死了也有几日了,皇后自得了噩耗后,便一直这般形容,短短几天,她的两鬓都添了不少银丝。
皇帝刚想对下面的臣子表示他与皇后先行离开,让他们随意,只是嘴张开,还未出声,突然离他不远的襄玉位子上,突然爆出一阵红光。
光芒乍现,引发整个晚宴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这红光太过诡异,鬼气邪恶而强大,在殿内者皆以为是哪只突然进犯的鬼怪,前几日鬼怪袭城的阴影还未完全褪去,众人吓得纷纷毫无礼仪地起身,试图朝外逃去。
只是刚奔到殿外,却听里面传来王侍人的一声惊呼。
“玉公子,您……您这是怎么了?!”
逃出去的人顿时收住脚步,心里的好奇盖过了恐慌,他们犹豫着要回殿内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殿内,挨近上首处皇帝的一处位子前,喷洒在地的一滩猩红血迹赫然在目。
襄玉上半身虚靠在狸奴身上,整张脸惨白如纸,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他双眼紧闭着,此刻表情压抑而痛苦。
所有人都不曾见过这样的襄玉。
完美到无懈可击,毫无半点破绽的襄玉,此刻竟如此虚弱狼狈,不堪一击。
然而,这还不是让他们最惊讶的。
襄玉的容貌,不光是变得比之前更虚弱这么简单。
他似是……变年轻了几岁,脸上竟然带着几分稚气!
“这……”殷侯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珞子安快步上前,蹲下身,让狸奴帮他将襄玉放在自己背上,然后他起身,招呼也不打,就直接背着襄玉,带着狸奴快步出了殿。
他们刚走不久,一名内侍神色急促地走进来,朝皇帝禀道:“陛下,鸾公子去了!”
“什么?”皇帝有些意外。
殿内的其他人也纷纷吃惊不已。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到底怎么回事?”皇帝神色严肃地问道。
“喝药的时候出短气,突然就咽气了,后去的药师说是血气不畅引发的突发症。”
鸾凤安突然病逝,襄玉吐血加容貌变年轻,这两件事情紧挨着发生,到底是巧合还是其他?
殿内能想到这一点的人不在少数,三皇子也在其中。
三皇子退出殿内,去到一僻静的十字路旁,顾咏跟上前来,朝三皇子躬身禀道:“殿下前些日子让属下去调查襄族世咒,已有新的进展。”
三皇子一贯清澈的眼神里带着几抹复杂,他看向顾咏,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顾咏犹豫了下,凑近三皇子些许,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三皇子说着什么,片刻后,三皇子神色惊变,飞快地看了顾咏一眼,顾咏便朝他点点头。
三皇子思索半晌,对顾咏吩咐道:“此事非同小可,再查!”
“是。”顾咏转身离去。
襄玉吐血并外貌年轻数岁的消息,随着襄玉回到襄府,也传回至了襄府。
襄黔收起了玩闹之心,抱着旺财,快步赶来玉扰院,询问襄玉的病情。
襄玉躺在床榻之上,从头到脚裹着又厚又重的被褥,他整个人缩在其中,只露出一张脸,显出几分羸弱之气。
襄黔坐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襄玉惨白的脸,怀中的旺财今日尤其的安分,不闹也不吵。
“子扰,你还好吧?”襄黔说出这句话时,眼中带着父亲看儿子的浓浓舐犊之情,少了平日里的尊崇。
床上的襄玉缓缓睁开眼,望向襄黔,声音轻飘飘地道:“是鸾府出事了吧?”
襄黔点头,一道沉痛之色从他脸上飞快划过:“鸾公子去了。”
襄玉闻言一怔,随即缓缓闭上双眼。
“你的模样……”襄黔的声音再度在床边响起。
“灭族咒加重了。”襄玉喃喃出声道,他的双眼再度睁开,看向襄黔道,“寒族倒戈,鸾族连去三人,襄派氏族人心不稳,父亲,我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襄玉从未说过“不行”、“不能”等退缩的话,因为任何事情从来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天生聪颖,运筹帷幄,算无遗策,未曾有过任何一件事能难倒他。
但此时此刻,他却告诉襄黔,他无能为力了。
襄黔神色一震,有些许惶然:“为何会这般说?”
襄玉摇摇头,却不再解释。
候在屏风那端的狸奴走过来,到襄黔身侧,低声道:“老族长,公子应是累了,就让他先歇息了吧。”
襄黔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