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衡轻笑,压低了声音说道:“她叫文素素,她的夫婿就是岭南太守冯勇。”
路小妹陡然一怔。
她突然起身,走到了对面,竟从旁边的下人手上拿过酒壶,亲自给文素素斟酒。
“怎敢劳烦唐帅夫人给我倒酒,真是折煞我了。”说着,又是一阵笑。
可刚才还觉得刺耳的笑声,如今在路小妹听来却十分舒服。
“小妹敬夫人一杯,先干为敬。”路小妹本不会喝酒,也不喜饮酒。但是她知道这杯酒,她当饮。
文素素见路小妹如此爽快,也一饮而尽。“唐帅夫人客气了,如果不嫌弃,就称呼我素素姐,我就喊你路妹妹。”文素素热络的握起路小妹的手。
路小妹翘起嘴角,“好,素素姐。”
宋英瞧过来,微微颌首。
唐少衡也冲着他微笑点头,他知道这是宋侍郎有意安排在同一桌,不禁心中暗道:“连文素素这事都想到了,宋英果然是心思细腻,八面玲珑。只可惜,不该跟庞家结亲。”
酒过三巡,有人悄声说道:“我听说彭万里本想把自己在江南的妻妹嫁给宋公子。”
“宋夫人哪里看得上一个庶出。”说话的是谭刚的嫡兄,谭相的嫡子谭威,他故意加重了庶出二字,说完,还故意看看谭刚。
谭刚猛然站了起来,“我去院子里透透气,失陪了。”
他急步走了出来,一刻也不想多留。他自小聪颖好学,常得谭相夸奖,所以招来了嫡兄们的打压,连自己母亲都受连累,他才因此外出游历。
他长呼一口气,握紧了拳头,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让所有欺压过他的人跪在地上求他原谅。
突然,他瞥见杏雨鬼鬼祟祟的走了出来,与庞家送亲的人附耳低语。
白天的事,其实他全都看见了。
婚宴差不多要结束了,唐少衡和路小妹跟宋英夫妇打了招呼便告辞了。
谭威发现谭刚不见了,冷哼一声,“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不知礼数。”
胞弟谭忠嗤之以鼻,“管他呢,回去跟爹说一声,让他以后少参加这种宴会,给我们相府丢人。”
马车上,路小妹可能是饮了酒,觉得有些热,想下来走走。
她挽着唐少衡的手,缓步走在京都的街路上。
“相公,你离开路家后都是怎么过的?”路小妹突然开口。
唐少衡抿唇笑笑。
他刚离开路家的时候,身无分文。挨过饿,遭过打,如蝼蚁般卑微。
路小妹不知道,有多少次,他偷偷跑回路家府院门口,守在那,只为她偶然出门时,远远看她一眼。
他知道她喜欢吃福云居的桂花糕,他知道她喜欢醉风楼的胭脂,他也知道,她喜欢在春风和煦的午后,去北山放风筝。
可是他从不出现在她面前,他要出人头地,他要风风光光娶她。
他做了禁卫军,凭着智谋和胆识,一步步成了禁卫军统领,他紧张的找了媒人,带着聘礼去提亲,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甚至当场跪下来。
但是,路家严词拒绝,路小妹也愤然表示绝不会下嫁于他。
他失落的离去,回忆两人的过往,那是他第一次流泪。
她不知道,他想用整个生命来爱她,温暖她,照顾她,保护她。
他终是振作了起来,他告诉自己,只有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所爱之人。他平步青云,年纪轻轻,就身居御史一职。可是无人知道,其实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仍然是那个和他青梅竹马的路小妹。
“相公?”路小妹停下脚步。
唐少衡这才回过神来。
突然,他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
路小妹捂着脸,“这样好吗?周围很多人。”
林玲轻笑了一声,转过头去。
唐少衡背起路小妹,一步一步走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后面有马车过来,同是婚宴上的宾客。
“老爷,那不是唐帅和他夫人吗?”
“好像是。”
“唐帅夫人可真有福气,你看,唐帅对她多好,在街上也不避忌。”
路无忌和李远寻到天黑,还是一无所获。有人告诉他们,附近还有一家安德堂,两人准备再去这最后一家,就回去了。
路无忌进门正欲询问,却发觉堂上坐的郎中甚是眼熟。
那郎中看到路无忌也是一怔,还打发走了身边的药童。
只见他压低了声音,“公子可是姓路?”
路无忌一怔,“您是?”
那郎中扫视了一周,四下里无人。“我是崔蒙,路家对我有恩。我之前总去路家看病,曾经在路府见过你,你是江南路家二老爷的孙子。”
路无忌才想起来,在京都路府见过他。路无忌与父亲的关系因路铉继娶苏氏而疏离,长大后又因各种事情产生颇多争吵,所以经常来京都省亲散心。
路家获大罪,崔蒙仍然相认,路无忌内心感动,“崔郎中,在下正是路无忌。”
崔蒙皱眉,“你怎么来京都了?”
“说来话长。”路无忌叹气。
崔蒙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你堂妹无忧,病的很重。”
路无忌脸色突变,“她在哪?”
崔蒙长呼一口气,“你不知道吗?路家在京都的女眷都被充做官奴了,无尘,无忧,现在都在韵萝坊,那是官营的教坊司。”
“你说什么?”路无忌大惊,紧紧抓住崔蒙的衣领。
李远连忙让路无忌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