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康宁虽同项辛宥认识,可人家毕竟是皇族子弟,往来皆为王孙贵胄,不是他能攀得上的。只凭着先夫人的一点关系,他能跟项辛宥搭上几句话罢了。
当日在珍馐斋也就尝试着那么一问,他的拒绝也在自己意料之中,可万没想到他今日竟会来。
至于他身边跟着这姑娘,就算没见过的,也已大致猜到了她的身份,应该就是珍馐斋新来的那个盲女了,听说好像叫什么芳菲。
众人皆是好奇,这世子为何要带她一起过来?
“听闻沈大哥今日请了京城最好的戏班?”
“是,正准备开场呢。”
“那感情我们来得正巧,还赶得上听第一场戏。”
“赶得上,赶得上。”沈康宁忙吩咐婢女给项辛宥和芳菲备座。
这项辛宥既然来了,那他自是得坐在前排,跟沈康宁和沈夫人同坐。
这沈夫人时不时朝芳菲望上一眼,心中十分纳罕。但纳罕归纳罕,却挡不住她心中的高兴。
这是谁?成王嫡亲的儿子,成王府的世子,将来要继承成王府的人,今日来出席自己的生辰宴,那说出去多有面子。之前叫康宁去请他,康宁还有些推三阻四的,没想到还真给请来了。
沈夫人心想,看这回谁还敢小瞧自己。
如今的这位沈夫人最在意的就是别人议论自己的出身,其实她的出身并没有什么不好,家里是做瓷器生意的,虽说生意做得没多大,可打从出生开始就没缺过吃穿,家里还有几个仆人伺候,也足够让许多人羡慕了。
可是要比起之前的那位沈夫人就差得多了,之前那位沈夫人来头可是不小。祖上出过三名四品大员、两名三品大员,最高者坐到了宰辅的位置,虽然后来渐渐没了能入朝做官的了,但转而去经商也做得风生水起,几代积累下来,家产颇丰。
那位沈夫人出身名门,打小接触的皆是京中各贵门千金,更是跟庆王府的郡主关系亲密,乃是手帕之交。
当年沈康宁不过是个刚继承家中一间医馆的一个年轻人,当时他父母相继出事去世,这间医馆全靠他自己撑着,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裴家大小姐,不知怎么就赢得了她的芳心。
因他那时常给穷人义诊施药,名声很不错。所以裴家也没嫌弃他的门第跟裴家不相配,给二人定下婚事。
二人成亲之后,感情一直不错,人们常见他陪着新婚夫人出来逛街,二人说说笑笑很是甜蜜。
结果好景不长,刚成亲不到半年,一场大火把什么都烧没了。
沈康宁一直为裴小姐守了整整五年,直到年近三十了,才续娶了如今的这位夫人。
守了整整五年才再娶,在这一点上谁也挑不出个错来。更别提这五年来,他每隔两个月都要去庙里为自己的亡妻诵经祈福,所有人都觉得他这样对待自己的亡妻已经足够了。
去年就连回来省亲的姐姐都跟自己说,就算沈康宁如今再娶了,她心里十分不舒服,可也没法去指责沈康宁什么,他确实做到了无可指摘。
但是裴小姐死后,以前跟裴小姐关系亲密的那些人也就渐渐断了跟沈康宁的来往,更别说是出席今天这样他新夫人的生辰宴了。
今日来的这些人,大多是沈康宁生意上这么多年结交下来的朋友,所以项辛宥的到来就显得十分意外。
项辛宥倒不管他们怎么看,只把桌上的点心送到芳菲的手边,分别告诉她碟子里都是什么点心。
二人旁若无人地点评起台上的戏来,好似今日来就是为了听戏似的,连话都不跟旁边的主人家说一句。
这时一段戏收场,众人皆端起手边的茶喝了起来,等待着下一场的开始。
沈康宁这才找到机会跟项辛宥说话,“世子觉得今天这戏怎么样?”
“挺好的。不愧是京城最好的戏班子,唱得果真是好。”
“待会儿还有杂耍,有他们的拿手绝活。”
芳菲立刻感兴趣道:“什么拿手绝活?”
沈康宁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看了项辛宥一眼,思忖了片刻之后,他才笑着对芳菲道:“也没什么,就是猴子摘桃、口中喷火之类的。”
他是担心芳菲眼睛看不见,自己告诉了她重头戏,她想着自己看不到反而不高兴。
他如今算是看出来了,其实并不是项辛宥要来这生辰宴,而是陪着他身旁那姑娘来的。
心中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兴致就落了下去,有些走神的模样,就连戏台上飘落了什么他都没注意到,一直到听到众人的惊呼声,他方回过神来,跟众人一起往台上看去,结果这一看之下便傻了眼。
谁也不知道戏台上怎么会落下一方红盖头,而那红盖头上绣的一枝外地醒目。
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有鬼!有鬼!”
人群顿时慌乱了起来。
芳菲因为看不到,所以格外着急,拉着身旁的项辛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项辛宥轻轻握住她的手,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没什么,从戏台上落下了一方红盖头。”
“怎么会落下一方红盖头?红盖头不是女子成亲时遮在头上的吗?”
项辛宥想了一下之后,凑近芳菲的耳边,低声对她道:“这方红盖头上绣了一枝桃花,是先沈夫人成亲时绣的那样。或许是不是……先沈夫人回来了?”
若是真的有鬼,那芳菲积攒功德的机会岂不是来了?
芳菲也顿时认真起来,她捏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