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玉珩次日没去上朝，直接递了折子上去，说是身体抱恙。
老皇帝看了也只摇头笑了笑，半点儿看不出有什么亏欠。
台下，太子看着身后的空位笑了笑，与四皇子交换了一个彼此领会的目光。
是以等到帝玉珩好不容易将匠人和兵士安排好了正要出府门的时候，对上的就是正撅着屁股下马车的四皇子。
帝玉珩眸子暗了暗，一撩袖袍掉头就想走。
就听四皇子在后面扯开嗓子喊道“哎哎哎，老八，看见哥哥不说话，你不地道啊！”
声音渐近，还有“啪嗒啪嗒”的跑步声，却是四皇子竟不顾仪态当街跑了起来。
帝玉珩脚步不停，仿佛就连耳朵也不好使了，只把四皇子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嘿，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却要抱病不上朝，我先前去你府上找了说是你在这儿，如今倒好，迎面撞上你却连声都不吭就要走！到底干嘛去啊？”
他声音逐渐急促，语气也有些气急败坏。
“去味绝！”突然，帝玉珩淡淡回应，竟是让四皇子忍不住心生雀跃。
他忙不迭又快跑两步，走在帝玉珩身边“好好，味绝好，听说过，还未去过呢。”
四皇子看不见自己此时的样子，可跟在他身后的亲随却有些不忍目睹。
实在是太傻了，堂堂嫡皇子如今却笑的殷切，人家只不过是说了一句，他就乐呵呵的跟了上去，何止是一句没心没肺可以形容啊。
亲随摇了摇头，不禁跟的更紧了。
帝玉珩斜了四皇子一眼，抬脚上了等在拐角的马车，就见身后的四皇子毫不见外的跟了上来。
允良眼巴巴的瞧着帝玉珩，就见他不言不语的别过了头。
允良舒了一口气，自己往车辕上一坐，就招呼车夫起步。
四皇子的亲随见了，忙不迭将他往一旁挤了挤，自己也跟着坐在了车辕上。
即便如此，他也不忘跟那些随侍打招呼，不一会儿，两辆马车就一前一后的从巷子里走了出去。
车厢里，四皇子稀奇的左摸右摸，看着帝玉珩的眼神已经大不一样。
但帝玉珩还是感觉到了四皇子总是在避免与他四目相对。
他敛眸想了想，却没想出什么所以然，就连四皇子在车厢里弄出许多动静都没给他一个眼神。
“我说老八，你这马车不错啊，不颠，软和，还有这么多个稀奇玩意，还有这许多好吃的。
看不出来啊，本以为你在边城过的是苦日子，结果没见识的反倒成了我了。”
他嘴里念念叨叨，手下却是不停，抽出了几个抽屉，把里面的肉干、果脯、糖块、糕点都尝了个遍。
这才捞过桌上满登登的茶盏，自己饮了一口。
他舒了一口气，再看帝玉珩时，目光屹然不同了“倒是比我会享受。”
他愤愤不平的念叨着，却没让帝玉珩的脸色有半点儿变化。
少年偏过头，眼神无波无澜，虽没有昨日渗人，可瞧着，却也不似真人“四皇子所来何事？”
四皇子哟了一声，怪模怪样的道
“你我虽不是一母同胞，却也是同父而出连着血缘的，你不说叫我一声哥哥，也不必这般与我生疏吧。”
帝玉珩瞥了他一眼，自己又拿了个杯子倒茶浅浅的啜饮起来“有事直说，本王不喜啰嗦”
他这架势十足的话一说，只把四皇子听的脸都青了。
饶是如此，他也没放下手中的肉干。
甚至因为这个，反倒把那装着肉干的抽屉大开，找了个木盒把肉干装上，尽数塞进了自己的衣襟。
帝玉珩眉头跳了跳，对这么个没皮没脸又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深感无奈，最后，却也只闭上了眼睛权当看不见他。
谁曾想四皇子却开了口，若不是他那张嘴正不停的嚼着肉干，倒真有几分肃然可靠。
“是这样的，昨日我和太子哥哥瞧见你从御书房出来的样子，便料想父皇必是又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儿。”
帝玉珩广袖里攥紧了手，紧闭的双眼也在瞬间睁开直直的望着那四皇子。
只唬的他一个哆嗦，险些又闭上眼别过头，好悬想起了自家太子哥哥的大事儿，强强忍住了
四皇子轻咳了咳，音调也随之缓和下来“没别的意思，只是太子哥哥说你清心寡欲似真仙人，便想与你谈个合作。”
帝玉珩忍不住笑了笑“什么合作？”
这还是四皇子第一次见他笑，不禁呆了，藏藏掖掖的话也就那么顺嘴说了出来
“等我太子哥哥登位，边境就是你的。”
“是吗？”帝玉珩的情绪有些淡，一副对他所说不感兴趣的样子，只把四皇子惹急了
“虽不知父皇与你说了什么，但自小也没见父皇与你多么父子情深，更别提早几年把你孤零零的遣往边境。
如今边境才显繁荣，父皇就容不下了，老八，你不为自己打算，也该为白老将军想想，带他去边城颐养天年不好吗？”
没什么不好，只是如今他已经跟当初想的不一样了，而且，这么多年，白家退让到如今，已经连纯净血脉都没有了。
他也不想再仰人鼻息，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身边人
帝玉珩不说话，那张跟冰雕似的脸也完全揣测不出什么，只把四皇子急的忍不住往他身边凑了凑。
“老八，哥哥不哄骗你。”
此时是真往后也是假，最经不起磨炼的就是人心了，对此，帝玉珩已经深有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