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帝玉珩奉上了今日份的报纸。
皇帝饶有兴致的看着,身边磨墨的倒是换了个模样娇憨的宫女。
“这报纸倒是有些意思。这这什么科学,竟是这般撰写了上去?”
堂堂的北帝对上这种不合时宜的东西也只有疑惑的份儿。
他们这些人都想将好东西揽在自己的怀里,怎么可能像楚卿这般,什么都与人分享,教授呢。
帝玉珩抿了抿唇,低垂的眼中溢满的全是满足
“是,那人说这种小知识可以利民生,儿臣想着,陛下一定也希望北域越来越好,是以,就默许了。”
皇帝手里攥着报纸深深的望了他良久,久到那一边磨墨的宫女脸都开始发白,皇帝才含着笑意道
“此事朕已交给你,那你就看着办吧。”他眼眸黑沉沉的,实在叫人难以窥视他的思绪。
帝玉珩却始终半敛着眸,瞧着很是规矩“多谢陛下”
“这报纸买了多少张?朕听说,这报纸才两文钱一张?”
“是,如今造纸坊已有出产,倒也解决了不少百姓吃饭难的问题。”
皇帝心里明镜,眉毛却是高挑,语带笑意“这是怎么回事儿?快给朕讲讲!”
帝玉珩也顺着他,只张口道
“造纸厂一起,因着各地需要,所以臣本就扩展的很大。
地方大,需要的人自然就多,这一来,百姓的就业问题就解决了。
等臣给他们发了月钱又能带动帝都的消费,这是一个好循环”
若说帝玉珩最初说的皇帝还能听懂的话,后来就真的是懵懵懂懂了。
皇帝放下报纸,托着下巴,认认真真真的打量起帝玉珩,只觉得哪里好像不一样了。
“你很推崇这科学?”皇帝眯着眼睛,教人看不清神色。
帝玉珩却是不慌,他即是做出了,便早就预想过这些“说不上推崇,只是这科学是真的为百姓好。”
他言短,表达的意思却已经足够,他从不求别的,为的从来都是百姓。
皇帝眨了眨眼睛,唇边的笑意也淡了不少。
“成吧,你这孩子的性子倒是像极了你母妃”
帝玉珩默了默,这才道了声“许是吧”
皇帝叹了一声,从高台走下,一步一步走到了帝玉珩身边
“不说科学会侵犯到儒家利益,就是这纸张都不会有不少人眼红,你啊这世家也不是好玩的。”
皇帝倒是难得说了句掏心的话,可帝玉珩却是不想受
“陛下所言臣知晓,是以臣才用这报纸一事来告知天下人。”
“告知天下人。”皇帝重复了一遍,眼中若有所思。
“这报纸是臣献给陛下的利器。
有报纸,不论是什么政令,还是一些灾情都可以通过报纸传达,此法,必须握在您的手里。”
说到最后帝玉珩的语气已经带上了郑重,却叫皇帝身子一顿。
“老八”他唤了一声,重新坐回了高位“多年不见,你倒是真的跟幼时不一样了。”
“陛下,臣已经十五岁了,又在边城一路摸爬滚打,若是还与从前一样,您觉得,那对吗?”
说这话时,帝玉珩抬起头直视皇帝,只把他看笑了
“你说的对,即是这般,你还是没有成家的心思?”
像是怕帝玉珩拒绝,皇帝又追着道
“房里人都不收一个?”说着,他还看了一眼身边伺候笔墨的女官。
这次,帝玉珩比方才还要坚决“陛下,臣如今没有这个心思。”
他板着脸,半阖着眼的样子哪怕身穿朝服也挡不住那股子冷意,瞧着就像是谁都入不进他心里去似的。
皇帝颇有几分头痛的挥了挥手“且去吧,且去吧,小心些行事。”
倒是难得的慈父样子。
“臣告辞”朝冠上的飘带晃动着,却只随着主人远处了。
皇帝望着他的身影目光闪烁着,最终却只摇了摇头。
“陛下”边上的女官眼圈都红了,泪珠在里面摇摇欲坠的,娇憨天真与柔弱,与方才那人的冷情模样正好相反,
皇帝叹了口气,最终朝她招了招手
帝玉珩才出御书房门不远就撞上提着食盒穿着一身淡粉长裙的水柔。
她娇滴滴的扶着额,身边的宫女还提着食盒,后面远远的还跟着撵轿,阵仗不可谓不大。
帝玉珩看着她,眼中就有杀气不可抑制的冒出来,自是想躲着。
可不等他挪动脚步,就听那厢水柔远远的唤上了“逍遥王且慢行”
帝玉珩微垂着眸子,一点儿都不想正眼瞧她。
可水柔却是正与他相反,一双杏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瞧。
只把身边的几个宫女唬的,望风的望风低头的低头。
“柔妃唤本王有事?”一声本王,一身外放的气势,不消走进水柔的脸就白了白。
“这本宫是想给逍遥王致个歉,先前一事是本宫对不住你。”
说着她还真咬着下唇,袅袅娜娜的给帝玉珩行了一礼。
帝玉珩长腿一迈,自是躲过了,只是脸色却更黑了“柔妃行事还当注意些,此处已离御书房不远。”
扔下这么一句,帝玉珩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早就知道自家主子什么性格的宫女忙不迭的垂下了头,果不其然,水柔的脸随之就黑了。
但她眼中升起的,却是更为浓烈的笑意。
这般清冷的人儿,若是轻易得到了,那才没意思,她得不到,别人自然也得不到。
她衣冠楚楚,谁又知道她心里的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