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秦照照跪在祠堂。
这地方在秦府的西南角,最是偏僻幽静,秦家是世家大族最是看中嫡传血脉。只不过近几年人丁稀少逐渐没落只得并了两支旁支。
祠堂里常有人打扫倒也干净就是有些冷,只燃了一支烛火,这种安静倒是给了秦照照想东西的时间。
她一只白嫩的手在地上无意识的画圈圈一边哆哆嗦嗦的回忆前世的事情。
上辈子秦照照是嫁过去不到一年姒郁就有了自己心头白月光,那姑娘是本朝大将军家的三小姐陈伊絮。秦照照和对方见过,一看对方就不是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能文能武干练豪气,与之相比秦照照就着实寒碜了些。
秦照照没想到男子的新鲜期那么短,她原以为姒郁是真心待她,毕竟刚嫁过去那段时间姒郁是真的待她好。只不过大多数男子可能都是这样,蜜里调油的时候过了等待的就是无尽的绝望。
再后来秦慈月知道了面无表情拎着一把长剑闯进了姒宅,冰冷的剑刃架在了姒郁脖子上。
秦照照想着想着就有些想哭,她十分委屈地拿袖子揩了揩泪水,眼圈一片红通通。
她在秦家虽说没什么身份但秦肃和秦慈月都待她极好,尤其是秦慈月,出去打仗还惦记着每月送回一封信,附带许多新奇玩意儿。嫁去姒家之后受的冷落可不止一点点,自从陈伊絮进了门姒郁就再没踏进过她的院子,最可怕的是秦照照无意之间知道了一件姒郁的秘密。
姒郁的身份绝不是单纯的商人那么简单,至于八面玲珑之下深藏着的东西如果秦照照知道,就不会顺利活到秦家被灭门的那一天。
后来陈伊絮死了,秦慈月战死,秦家也完了。
秦照照一边小声的抽噎一边抱住自己,白天见到姒郁的时候她差点站不稳浑身都在微微发抖,对他的害怕已经到达了顶峰。
婚事没成姒郁不可能就这样算了,秦照照眼里的姒郁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而且心肠歹毒。
往后还有的担心。
后半夜秦照照实在是太困太害怕,就在罚跪的垫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眼角还有泪痕。
祠堂仅留的一盏灯火明明灭灭,照出角落深处一截白金色衣角。
第二天秦照照是被她的贴身婢女绿沁唤醒的,绿沁凑在她耳边:“三姑娘,醒醒,回院里睡,这儿凉。”
秦照照睁开惺忪睡眼模模糊糊见到穿藕荷色衣衫蹲在面前的绿沁一惊,顿时瞌睡下去了一半。
绿沁……是姒郁的人,秦照照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跟了她五六年的丫鬟会背叛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她脑子还算清明,默不作声看了对方一眼就一手撑地打算起来。
还没起来秦照照就愣了一下。
她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件荼白色的外衣,外衣宽大绣工精致,一看便是件男子外袍。
一股很淡的幽幽沉香窜进了秦照照的鼻子里,她猛然回神一把掀开站了起来。
绿沁被秦照照突如其来的大动作惊了惊,蹲在地上呆呆仰头看自家姑娘一时没反应过来。
姒郁昨晚来过。
秦照照咬了咬牙气道:“去把这件袍子拿去烧了。”
绿沁:“啊?”她低头看了一眼脚下。
片刻她就回了神,这袍子一看就是外男的,她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子一想可不得了。
秦照照没说这袍子来历绿沁也就也没问,连忙抱着那件外衣站了起来:“奴婢这就拿去烧了。”
秦照照叉腰站了会儿,突然:“慢着。”
绿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三姑娘?”
秦照照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想起来姒郁那个小气鬼指不定要怎么磋磨她,就一件外衣罢了,洗干净了还回去就行,免得又惹到他。
刚好借还袍子把事情说清楚。
顿了顿秦照照不情愿的开口:“拿去洗了。”
绿沁觉得奇怪,还是依言应了。
秦照照的院子在秦家嫡女秦灵儿后头,院子不大但盛在雅致,院子里还种着几棵金桂,可惜秦家灭门的时候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秦照照慢慢地走,走着走着鼻头就一酸。
她进了屋子就更控制不住了,前世嫁给姒郁之后秦照照就没回来过,再看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觉得后悔。
方嬷嬷正在屋收拾东西,她是秦照照的乳娘,从小看着秦照照长大,一见着秦照照回来了就十分心疼地迎了上去:“三姑娘可回来了,奴婢做了几个小菜,保管姑娘爱吃,那祠堂那么冷,大爷也是狠得下心。”
算算日子秦照照已经很久没见方嬷嬷了,她出嫁的时候嬷嬷生了病年纪又大了,只能留在秦府养老,后来也不知道方嬷嬷活下来没。
秦照照有些哽咽,她上前一步死死抱住方嬷嬷,那种熟悉而安心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暂时安抚了她一直处在惶恐中的心情。
她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说清楚了之后一定一定要离姒郁远一点,她自己没关系连累了秦府上下就不好了。
方嬷嬷一愣,很快环抱住了秦照照,柔声安慰道:“没事了,姑娘,嬷嬷在这,不害怕。”
秦照照不想去姒府找姒郁,她本能的对那里有种抗拒之情,后来她想了想,知道在哪里碰见姒郁的可能性最大。
盛春楼。
北珏京城最大的酒楼,开在最繁华的地段坐地面积还大,整个一奢侈地,是皇亲贵族和富商勋贵频频流连的地方,要什么有什么,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