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疏月只要贵妃之位,以及——”她的呼吸加重了几分,“协理六宫之权!”
江疏月以为顾影阑不可能答二洪乙应这个无理至极的条件的,但她想错了,大错特错!
“本宫还以为,江小姐会直接说想要本宫座下的这个位置呢,可没想到——”顾影阑唇角轻勾,似喜似嘲,仿佛急于脱手什么东西似的,又好像在嘲讽江疏月的格局太小,“只是协理六宫之权啊。”
她早就不想管六宫中那些锁碎零散的小事了,江疏月若真想接手,那她也乐得清闲。
只要把控好六宫之中的核心之人,适当的放权并不会影响大局,又能减轻自个儿的负累,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就是老爷子那儿……有点不好交待。
爷爷年纪大了,却反倒将权柄诸事看得愈发重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协理六宫之权本宫可以放手,江氏这般总满足了吧?”
“娘娘当真没有半分不舍?”这一放权,中宫之主可就真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权柄而己,给便给了。”顾影阑摘下头顶沉重的凤冠,随手丢在案上,一头乌发泻地,眉眼含笑,满是肆意轻狂。
哪怕早已困于后宫,她的心中依旧向往的是那个自由的江湖。可惜,风雨太大,江湖路远,她……出不去了。
可江疏月最厌恶的,便是顾影阑的这份洒脱!她终于彻底收敛了面上柔柔的笑意,也不喊什么皇后娘娘,什么臣女之类的客套话了,只见她直视顾影阑,讥笑道——
“汝之砒霜,彼之蜜糖。你最弃如敝履的,恰恰是我最渴求的。而偏偏我最不屑一顾的,又是你最希翼的。命运啊,你说可不可笑?”
“与其嘲弄命运,不如把握当下。但愿你入了这宫阙千层,谍影重重,将来莫要后悔。”顾影阑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皱的翟衣,准备送客,既已谈妥,就无需再浪费时间了。她还要去说服其余两家。
“等等,臣女还有最后一个条件!”江疏月声调增高,喊住了顾影阑。
“江小姐旦说无妨。”顾影阑侧身,似是讶然,她从未见江疏月这般模样。
“我想见见他,娘娘知道臣女说的是谁。”江疏月好不容易入一次宫,自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开的,她还没能见陛下一面,她不想这么快就离开皇宫。
“自然是可以见的,不过本宫还有一个疑问,本宫很好奇,你为何会这般……痴恋帝王?”
明明在她的调查中,宫宸域与江疏月这三年来的交际寥寥丝毫不假。
明明是最擅于伪装自己情绪的江疏月,却从不掩饰对帝王的一往情深。
“我很早就见过皇上了,比你以为的可能还要早很多。”在暮春绵绵的阴雨中,江疏月回想起她第一次看见帝王的情形。
“五年前吧,那时的他,还不是什么皇帝,只是是大皇子身后无数侍卫中的一个,毫不起眼。”
她若放在平时,根本不会注意这样一个卑贱如泥的侍卫!
但那天不同,先皇秋猎,大皇子为讨帝王欢心,扬言要猎杀猛虎!
一群贵女公子们兴致颇高,竟是要跟了去,她自然也在其中。
不过一群人入了密林,因对地形不熟,便走散了,她也因此落单。
猛虎窥伺,在性命面前,她丢掉了所有的贵女的尊严。
“是陛下救了你?”
“救我?呵,若真是俗套的英雄救美,如何能让我心折?”
他是被大皇子派来的炮灰,以引诱猛虎,但他却用血肉之躯,为自己搏得了一线生机!
人徒手搏斗猛虎,那场景的血腥程度自然是可以想象的。
“我最忘不了的是他的那双眼睛,明明双臂血染,明明伤痕累累,可他的那双眸子依旧像三千尺深潭下浸刷而过的黑曜石,冷静、深邃,又透着野蛮的生命力。”
他赢了,谁也没有想到。
包括她。
在他的身上,拥有着她最渴求的情绪,“其实他也算是变相的救了我吧,只是……”他从未以正眼直视着她,哪怕大皇子命他送她回秋猎大营。
八百的风好大,黑衣血染的少年只能卑微匍匐于地,仰视着那些所谓的天家贵胄。
是啊,他只是个身份低微的侍卫啊!
念及此,江疏月再强烈的心动也按捺住了,她是世家女,如何能嫁给一个小侍卫?
“可是——他现在是帝王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与她不会再有门第的阻碍!
自从新帝三年前登基时远的人生就只有一个目标——
她要成为他的皇后!
“顾影阑,为什么你要回京,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三番四次算计你,却从未计较过!”江疏月终于彻底撕开了温柔的假面。
“我从不觉得,你我之前会是完全的敌人,包括到现在,我依然是这个态度。”顾影阑甚至还要感谢江疏月的这段回忆,让她把握了帝王背后更多的隐秘。
侍卫,大皇子……
看来她可以让十一去查一查这位已逝的大皇子了。
“也是,我差点忘了,你对帝王无意。”江疏月平复好情绪,声音又恢复往日的温柔。
“这个你拿着,陛下就在御书房,你且去吧。”顾影阑递给江疏月一块令牌。“拿着这块牌子,便能在内宫自由行走。”
就在江疏月即将接过之时,帘外忽然传来一阵骚乱。
“顾二公子,顾二公子,这是内宫!”
“二公子,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