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外面情形如何?”原本靠在榻上的顾影阑一见杜若入了内殿,便起身问道。
“小姐,奴婢特地看着他们走远了才过来的。围着的侍卫也散了,看他们似是往冷宫方向去了,估计以为刺客会在那儿逗留。”杜若没把谢泽那番话告诉她家小姐,实在是太丢人了,躁得慌!
“阿若,把阿爹赠我了那一盒夜明珠取出来。”
“小姐要突然那珠子做甚?”杜若还有些懵,没缓过来。
“师兄伤口崩裂了,需要照明以便杜兰包扎,月光太暗了,我担心他身上还有别的伤。”顾影阑细嫩的指尖攥紧,泛着青白之色。
灯火昏黄,反而不如那几颗极品的夜明珠亮堂,况且若还有人再来,她将珠子往袖口里一藏,多迅捷啊!
杜若借着手里的琉璃灯盏,从箱奩
里取出了存放夜明珠的锦盒。
明珠粲然生辉,满殿为之一亮,杜兰同时取出药箱中的止血药、绷带、剪子、银针等物,开始替已陷入昏迷的洛卿宁诊脉。
“如何?”顾影阑关切道,看着师兄胸膛上道道刺目的伤痕,有些心疼。
每一道尚未愈合的疤痕,皆是无数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瞬间。幼时,她不明白,明明本该高洁出尘的白衣少年,却无数次倒在地狱的深渊。
日复一日单调而枯燥的练剑,究竟是为了什么?
原来,五年前,她对他一无所知。
五年后,她依然,一无所获。
“内气伤及脏膞,这几日无法移动,需得好生养着,不然恐会危及性命,右肩的血迹是旧伤崩裂所至,奴婢先给他止血。”
杜兰沉稳的声音里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也将顾影阑的思绪拉了回来。
此时,洛卿宁意识彻底陷入昏迷,他怀中紧紧护着的那卷画轴滑入榻下,一张倾世容颜暴露在了顾影阑等人眼中——
这是……顾影阑拾起画卷,泛黄的画纸无一丝褶皱,可见虽年代久远,但极受爱护。
画中梅影横斜,佳人清冷而立于其下。
画中女子哪怕是见惯了美人的顾大小姐,都不得不赞一句——世间姝色华!
一双凤眸冷清如雪,绝艳胜梅。这双眼眸……与师兄多像啊!
画尾落款处,有一方印章,写着——建成二十年,昃留以贺吾妹生辰。
昃……
建成是太祖皇帝的年号,而这作画之人,与画中之人是兄妹……
此画既放在太梁皇宫,那么这对兄妹也应是皇室中人了。
“杜若,你可知,除先帝外,太祖皇帝还有哪些皇子么?”
“小姐,奴婢就只知道刚回京时,那个刺杀小姐的汉子嘴中念着的战王啊!”
对了,她怎么把战王给忘了!
“那除了大长公主,先帝可还有什么别的姊妹吗?”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自陛下登基,皇宫的太监宫女们就进行了一场大换血,他们都很少提及先帝在位之事,更何况太祖皇帝?”
“其实,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大长公主,这个历经三朝风云的女人,只是,她未必会告知顾影阑所有。
当然,她的阿爹或许也知道,但她也不想令他再度想起过往的那些悲伤之事。
顾影阑深深看了眼洛卿宁,以她的聪慧,其实也猜到了洛卿宁的一些身世,只是有一些地方,尚存有疑虑。
难道,师兄大费周章地潜入皇宫,就只是为了这一张画么,还是说,此画另有玄机?
顾影阑的指尖细细磨磋过画纸,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就在她打算收起画卷时,一声尖利的叫喊令她心中一惊!
“陛下驾到——”不是说狗皇帝也受伤了么,怎么还有那闲功夫跑到她这里来!
好在杜若与杜兰十分机灵,动作格外利落地将夜明珠与医药箱收了起来,内殿瞬间陷入黑暗,“小姐,洛公子怎么办啊?他的伤不能随意移动。”
还能咋办,顾影阑也上了榻,将人迅速往里边挪,将那些子个被褥一股脑地压在他身上,“杜兰,你的医药箱里可还有龟息丸?赶紧来一粒!”
“奴婢(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安!”宫宸域此时已踏入了外殿,距离内殿只差一个中院,院内栽满了桃树,暮春时分,落英缤纷,帝王黑色的袍角曳地,带起无数花瓣。
“有的,还剩最后一粒!”杜兰来回翻找药瓶,“是这瓶。”
“阿若,你去把灯点上!”
顾影阑将药抵于洛卿宁唇边,用力按了下去,好在他的吞咽功能还在。
被褥一盖,灯火一燃,顾影阑一下榻,帝王刚好迈步入了内殿。
太险了!
“咦,方才朕从外殿看过来,内殿并无灯火,况且朕听谢泽说,皇后已经睡下了,这如今是——”宫宸域深邃的凤眸扫视了一圈内殿之后,目光落在了衣衫有些凌乱的顾影阑身上。
“呵,皇上还好意思说!”顾影阑眼含怒气,瞋了帝王一眼,冷笑一声:“臣妾本就早早歇下了,那群侍卫倒好,是生怕臣妾听不到,在殿外闹出了那么大动静!臣妾再不醒那才是有问题呢!”
“皇上您就更过分了,好不容易那些个侍卫走了,臣妾能安心睡个觉,结果臣妾刚有了些睡意,您又来了!臣妾这才下了榻,令杜若把内殿的灯给点燃了。”
顾影阑心中暗暗庆幸,还好刚才挪动师兄时,外榻的床褥被搅得有些许凌乱,像是方才有人睡过了的样子!
“听皇后此意,反倒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