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曲长歌惊呼,见上官易之几欲昏倒,忙上前一步,探其脉象。
糟了,他眼中所封之毒,竟有脑上蔓延之态,一旦伤及脑髓,只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长歌姑娘,某无碍的。”他缓缓直起因剧烈咳嗽而弓起的脊背,哪怕身负重疾,世家的矜贵,到底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曲长歌有些心疼,但她几次想要开口,可话到嘴边之际,她又收了回去,咬了咬干涩的唇瓣后,她只是说到,“……公子好好休息,长歌就不打扰了。”
她没有立即吐露上官易之病情有变之事宜,而是选择了转身离去,因为她有自己的私心。
原本单纯天真的小医女,在现实的浸染下,学会了一个词——自私。
“长歌姑娘,你要去找洛公子么?”病弱瘦削的身影茕茕孑立,平添寥落。
“当然不,我去给公子煎药。”曲长歌几乎是落荒而逃,她不敢回头,她……不能心软!
对不起,上官公子,她必须去救洛大侠!
曲长歌走时,天边霞光正好,上官易之虽看不见绯红的晚霞,但他能感觉到,斜阳泼洒在脸颊上的温度,很暖。可却暖不化人心……今夜的风,一定很凉。
上官易之在暮霭沉于天际之前,就陷入了彻底的昏睡。
整个上官府,因此乱做一团,灯火彻夜不灭,数十位太医进出不休,可每逢上官家主问询,皆是摇头不已。
“恕老夫无能为力,家主还是早作准备吧!”
准备什么?他儿子的后事么?
笑话,都是一群庸医!
他儿天赋卓绝,将来定能带领上官氏攀上更高的巅峰,如今尚未及冠,却生死不知,这让上官家主如何能接受?
“还没有神医慕枫的消息么?”
“家主,慕枫,不救大齐权贵的规矩无人可破啊!前些日子公子亲自前去江南求医,可却连慕枫的面都未见着,这慕枫啊,脾气着实古怪啊!”家奴跪地,战战兢兢。
“废物!不会派人将其绑回来么?”上官家主一脚踹向家奴心口,显然是在发泄胸中郁气。
那家奴结结实实挨了一脚,闷哼一声,不敢有丝毫怨恨,“家……家主,那慕枫武功高强,早已达武林巅峰水准,再加上一身医毒无双,寻常人哪捉得往他啊!况且,人即便抓回来了,也……也定是不愿尽心竭力救治公子啊!”
那家奴见上官家主的脸愈发黑沉如墨,杀气凝于眼中,暗道一声不妙,“家……家主,公子带回来的曲……曲姑娘医术极佳,说不定能救公子性命呢!”
“一个姑娘,我儿前些天带回来的?”上官家主目透怀疑之色。
“家主,之前公子在江南咳疾复发,正是多亏了曲姑娘,才压制了下去。所……所以,要不让曲姑娘,试试?”
“还愣着作甚,快去把这位姑娘请来啊!”上官家主又是一记无影腿,将家奴踢了个屁股朝天。
家奴遛的那叫一个飞快,生怕家主再来一脚,那估摸着半条命都给踹飞了!
况且,有了家主的爆脾气为对比,公子的形象可是愈发温柔了呢,极少打骂下人。
所以,家奴也是衷心希望公子快些好起,他的小命也就能更安稳些。
曲长歌来时,是一袭雪衫,眸光清冷,比这如水夜色还要凉上三分。
这是她在天山上惯穿的衣衫,不过,曾经空灵活泼,如今,却多了几分清冷沉稳。
“曲姑娘若能救下吾儿性命,那便是整个上官氏的恩人,有何要求,姑娘只管同我提。”
“家主所言可为真?”曲长歌是第一次见着上官易之的父亲,大齐赫赫有名的国舅爷。
与她想象的倒有些出入,上官公子瘦削俊秀,满是文人清贵之风,而这位国舅爷,刚是重瞳枣目,眉飞入鬓,像个武将。
这次曲长歌的判断还真没错,上官家主除了国舅这层外戚的显赫身份之外,还是大齐的征远大将军,当年曾数度与战王交手。
不过是因为其姊晋升至大齐皇后,他便主动卸甲弃兵,生怕宣帝会因外戚坐大而对上官氏起了杀心。
事实证明,他的决策十分正确,此举赢得了帝王的信任,因此,上官氏诸族人皆获得重用提拔,迅速扎根。
如今已是枝繁叶茂,果实蓁蓁,成功挤下慕氏一族,成为了仅存于皇甫氏的天下第二世家!
而这,正是曲长歌所需要的,她也知道光凭自己与柳生的力量,是无法救下洛卿宁的,唯有倚仗上官一族之势,方有成功的可能!
所以,她不仅是来治病的,更是前来谈判的,很奇怪,此时曲长歌的内心竟一点儿也不紧张。
她平静到连自己都觉得可怕,如往常一样皆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上官易之切了脉,检查了他已发生病变的眼球周围,果然,昏迷是因为眼睛所封毒素蔓延所至。
她是有办法的,因为这几日彻夜翻阅师父所留手扎,最终在手扎中间部分的一小行字中,了解到,上官易之所中之毒究竟是何?
此毒名曰:澄心。
目盲心明,清澄如镜,是为澄心。
一开始,她还没理解这句话,因为,她一直以为,是有人将上官易之所中之毒用金针封穴之法,将毒封至了眼睛,其实,这都是上官易之自己的功劳。
澄心之毒,会令人心脏绞痛而血管崩烈而死,但上官易之却抑制了此毒的剧裂爆发,因为他心如明镜,哪怕剧痛,亦不污初心,所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