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阑因着足尖泛起的热意,整个人熏成了浅浅的粉色,含着水光的桃花眸开合之间,暗含惊人的媚。
红裳散落,乌发倾泻,再配上如雪般的肤光之上,那一抹极淡的桃粉,便演绎出了盛世最绮艳的妖娆。
“我……我答应你,有生之年,永不和离。”足尖的灼热终于散去,可帝王禁锢着的手却没有松开,月色如水华,伴着初夏的蝉鸣,她听见了他的胸腔中的剧烈的起伏声。
一下,二下……像潮汐起伏,永不停息。
直到这时,她才感受到了,帝王偏执的爱意,像沉重的枷锁,将她紧紧束缚,喘息不得。
……
栖霞寺的晨曦似乎常与佛光相伴,这不是君祁良第一次看日出,待在栖霞寺的这些日子,他最喜深夜携酒,登上栖霞山顶,看着满山尚未染红的枫叶,任由醉意袭卷自己的大脑。
这时的他,不用想世家倾扎,利益纠葛;也不必想战场兵戈,铮鸣乱世;更不会,想起她。
可是,再沉醉的麻痹,终会有清醒的一天。
每当天际的第一缕曦光倾洒于他微阖的眼底时,他就会想起,楼上灯火炽盛,她轻唤的一句,阿良。
然后,整个人坠入冰冷的现实,又挂上那幅浪荡的,不羁的纨绔面容。
“世子爷,世子爷!”聒噪的呼唤令他格外躁热,如今,连这份清静都不愿留给他么?
“世子爷,王妃娘娘派奴才来,请世子爷回京呢!”是镇北王府的小管事,他都忘了叫什么了。
“才不去,爷还没浪够呢,盛京哪有这儿有意思?”君祁良靠在树旁,随有扯了把草尖,置于嘴上,轻轻叼着,草木的清涩之感在舌尖化开。
“这儿山野之地,王妃娘娘这不是担心,苦着了世子么?”管事一脸谄媚讨好,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徒添厌烦。
“苦?有何可苦,爷无聊时便去找那老秃驴斗斗武,下下棋,闲兴一上来,自己便撑个竹筏,下河摸鱼去,你是不知,这栖霞寺旁的鲈鱼啊,肥美得紧,只需用荷叶一卷,往那火上一烤,那滋味——”
君祁良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无上美味,舌尖吮吸了一口草尖,面上却仍是一脸漫不经心。
“比起循规蹈矩的盛京城,这栖霞寺可自在多了,皇姑奶奶又疼本世子,但凡有什么新奇玩意都先给了爷,爷这小日子,快活自在胜神仙呢!”
君祁良自己把自己给说馋了,他从草地上起身,准备下山摸鱼去,谁料那管事也不知打哪儿来的胆子,竟一把扯住了君祁良外罩的暗红刻丝披风。
“松手。”他的声音瞬间寒如刀锋,哪还有半分纨绔样儿。
“世子爷——”管事的被那双泛凉的桃花眸一骇,立马跪地松手。“求世子爷怜惜怜惜奴才吧!”
“实在是王妃娘娘那逼得紧,命令奴才今儿一定得把世子爷带回去!否则……否则奴才小命不保啊!”
“你的性命,与爷何干?”君祁良抬脚便要走,他的性命,有他的烤鱼重要么?
“不……不不!世子爷。”管事挣扎着道,似是豁出去了,“世子爷近半月未归京,盛京可发生了不少大事呢!爷本时不最喜这些热闹么,不妨听奴才给您说道说道。”
“若奴才能搏爷一笑,还请爷,随奴才回京,全了王妃娘娘这一番爱子之心吧!”管事以头抢地,句句真切不已。
“啧,你这奴才,倒还有些胆识,也罢,爷听着。”君祁良这才以正眼打量了这小管事,长得……平平无奇,脑子倒还灵光。
“盛京城最近最轰动的大事啊,莫过于咱们这皇上啊,竟在当年就与个什么婢女吧私通,还生了个皇子!”
“你说什么,皇子?”君祁良吐出嘴里嚼着的烂草根,眸中竟也含了一丝讶然,三分怒气!
“更让人不敢置信的是,陛下昨个早晨,便下旨封其为大皇子了,还过继到了皇后名下,这不是明晃晃的在打整个顾氏的脸么?世子爷您是不知道哟,当场宁国公的那脸色,啧啧。”那管事描述得可谓是绘声绘色,精彩之至。
“哎,就是可怜了皇后娘娘,这亲儿子都还没影呢,反倒先来了个继子——”
管事声音戛然而止,只听轰得一声,他面前的枫木便被世子爷一拳,而从中心绽裂开来,碎屑,枫叶漫天飞扬。模糊了君祁良血色翻涌的眸光。
“世……世子爷?”管事的小腿肚儿直打颤。
他方才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啊,为什么世子爷突然变得这么可怕?
“你说——”君祁良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为什么,他那么幸运的占有了她,却丝毫不懂得珍惜呢?”
“啊?”管事懵了。
不过君祁良也不需要他无意义的回复。
皇子,这太可笑了,宫宸域,他……他怎么敢让他那卑贱的野种过继到她的名下?
难道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那个野种会成了大梁的嫡长子!
意味着,这个野种,将来会是东宫储君,甚至……他这样究竟将顾妹妹置于何地?
整个顾氏一族,将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既如此,他不珍惜这颗明珠,那就别怪他夺过来了!
不过,还差了点时机,还差最后两把火。
君祁良看向了山间炊烟隐隐的寺庙,这其中一把火么,就隐于此山中。
“世……世子爷,你要去哪儿?你不随奴才一同回京了么?”
君祁良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