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我不得不按捺了火爆的性子,耐心和她虚以为蛇。
这两年,我的儿子也长大了,我心头反倒更担心,不指望他去争夺那把椅子,但人家也未必肯放过他啊……”
张夫人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我明白你的日子没有外表那么光鲜,为了张家,委屈你了。”
张惠妃不以为意道:“你们总喜欢这样说,可入宫这事,是我心甘情愿。”
她看了顾澜烟一眼,对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戏台上,仿佛没注意到他们这里。
才继续说道,“当初父亲让我进宫,是为了平衡孟家,我能为家族做一点事情。
也是心甘情愿的,况且嫁给陛下这样的人,若说委屈,岂不是矫情吗?”
陛下的确俊美不凡,才智过人,可这些年来,喜怒无常,头痛病一发作起来六亲不认,根本是一个清醒的疯子。
而且他对张惠妃敬重有余,恩爱全无,留在他身边,说得上幸福吗……
张夫人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了。
“皇后驾到!”
张惠妃和张夫人的面色同时一变,他们对看一眼,神情都有一丝异样。
惠妃和亲人团聚,共叙天伦,这皇后跑来这里干什么?
但话是这样说,该行的礼节却是不能废的。
众人便起身行礼,十分恭敬的模样。
顾澜烟在听到皇后到了的时候,心中开始隐隐的兴奋了起来。
她原来便想到自己入宫可能要见到此人,却不想是这样的快,而且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便要见到孟皇后了!
“起来吧。”声音十分年轻,而且很是动听。
众人闻言,便都站起身,却还是一副垂首敛目的样子。
“老远就听见这院子里的云板响,我的戏瘾也跟着上来了,这才过来看看。
真巧哪,居然张夫人也在。”孟皇后这样说道。
张惠妃心里头冷笑一声,早已经向上头递了消息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张家人在这里!
但她面上却不露声色道:“真是没眼力见儿,还不快去给娘娘设座!”宫女们一阵忙碌,孟皇后坐了下来。
顾澜烟一直低着头,仿佛对孟后的到来十分惶恐的模样。
“这位就是张家的千金么?
我记得你刚刚回到秣陵,可还习惯么?”
“多谢娘娘关心,臣女十分习惯。”顾澜烟不紧不慢,礼数周到地回答。
“嗯……”孟皇后微微一笑,“你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听到这话,张夫人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张惠妃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看看孟后到底要做什么再说。
顾澜烟闻言,便抬起了头,孟皇后手上端着五彩琉璃盏,袖口的金丝浅得近似牙色。
翟纹在阳光下熠熠发光,越发衬得那双手白皙如玉。
可这一切都比不上她绝色的容貌。
她的五官无一不美,无一不精,仿佛是老天爷一分一毫算计好的,丝毫没有偏差,堪称完美。
孟皇后放下茶盏,笔直地盯着顾澜烟,面上仿佛带着微笑,然而仔细分辨。
那双凤目之中的血腥沉淀下去,而浮在表面的,只剩下温和愉悦的神情。
她的眸中同样充斥着讽刺,然而她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挂着恭顺的笑意,任由孟后打量。
在初次的判断中,孟皇后便已经明白,眼前的少女,绝对不是寻常角色。
她笑了笑,道:“果然是好相貌,难怪张夫人这样宝贝,轻易不让人瞧见呢!”
那丝毫没有笑意的眸子噙着一丝极幽深的讥讽,斜斜一瞥,看向了张夫人。
张夫人面上带着笑,却是言不由衷道:“谢娘娘夸奖。”仿佛很敦厚,根本听不出皇后话里头的意思。
孟皇后的面上漾出了几许沉沉的笑意:“这样的姑娘,藏也是藏不住的。
说起来,这孩子跟当初入宫的惠妃妹妹还真有几分相似,都是很有大家风范。”
孟后声音显得意味深远:“尤其这双眼睛这么深,不知会让多少男子迷恋上?”
张惠妃的面上只是不动声色的笑:“皇后娘娘说哪里话,雪儿个性温柔,从来都是足不出户的。”
什么被人迷恋,那是轻浮女子才会做的事,你以为谁都是你那女儿明灵公主吗?
“哦?那现在还没有亲事了?”孟后似乎很感兴趣。
张惠妃淡淡笑道:“这个么……
陛下曾经说过,张家的婚事,要他亲自过目才好。
陛下没有旨意,我们哪里敢私下决定呢?”却是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这意思是,我侄女儿的婚事就不劳驾皇后娘娘费心了。
若是旁人,是绝对不敢这样跟孟后说话的,但张惠妃却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话是这样说,究其根本,怕是张家眼光太高啊。
不过,女儿还是别留太久的好,免得将来寻一门好亲事反倒困难。”孟后并不生气,微笑着回答。
顾澜烟心头在冷笑,这话要是从别人嘴巴里说出来,倒像是在关心她。
可从孟皇后口中说出来,真的让人有几分毛骨悚然的味道。
她抬起头,看向孟皇后,对方的凤眼此时弯弯地笑起来,竟带了一丝莫名的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