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一个人,他们曾经试图拉拢他,可用尽方法也没办法做到。
他根本对胡氏一族的示好无动于衷,对于他们送去的珠宝和美人弃若敝履,对他们许下的权力地位毫无兴趣。
他也从来不曾参加过皇室的宴会,只是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干什么,就连对皇帝的召见,也不过是偶尔应个卯,并不上心。
可就这么一个人,居然瞧上了张雪。
高扬微笑微笑再微笑,道:“我是主持正义啊。”
湘王被这一句话气得要喷血,正义?什么是正义?
他们冤枉的人多了,怎么没见你梁王这么好心管这种闲事!
高扬已经不再看他,转而对着皇帝沉声道:“陛下,湘王图谋不轨,顺妃谋杀公主,这都是死罪。
不光是他们,连同胡家,都应当交给刑部一同受审。”
胡顺妃闻言,强迫镇定自己不能在皇帝面前失态,然而手在袖中,却是满指冰凉。
皇帝看着高扬,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却觉得一阵头痛欲裂。
他的头最近越发疼痛,所有的太医都认为他舌苔白薄,脉弦浮紧,这些都是寒哮的症状。
所以大多数时候,他只能在温暖的大殿里看奏章,听政务,尽管如此,只要受到一点冷风,他还会不停地咳嗽,变得烦闷不安,暴躁难忍,又像是热症。
如今这几年,他旧病复发得更快,冷热交替之间,那种窒息的感觉,慢慢袭来。
孟后看出了他身体不适,关切地道:“陛下,是不是又开始头疼了?”
她的神情十分关怀,像是发自内心一般。
“陛下,您还好吗?”张惠妃也赶紧地走了过去,似乎想要伸出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胡顺妃的哭声又传过来:“陛下,臣妾是一时糊涂,但事情都和湘王无关啊!”
湘王也想要上前来,却被高扬挡住:“殿下,如今你是嫌犯,只怕不宜靠近陛下。”
“你说什么?我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你又算是什么东西,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大殿内沙漏中的沙子在流动,一点一点,每一粒沙子落下的声音,都清晰入耳。
于是这样的争吵声也格外清晰。
皇帝怒声道:“都住口!”
事实上,他的意识在这疼痛中已经有些模糊了,怎么回事?
为什么每次他一动怒,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好像身体都不受控制,燥热地要发狂!
而胸口上面的巨石,越来越重,越来越沉。似乎有一只手,在卡他的脖子。
顾澜烟在这一片混乱紧张之中,一直看着孟皇后的面孔,她的脸上仿佛十分的平静,并没有慌张。
仿佛皇帝露出这样痛苦的神情已经是家常便饭,没有什么稀奇的,而这样的神情,在张惠妃的脸上也是一样。
她们都没有对皇帝的病情表现出异常,这说明,皇帝的病早已是日积月累,所有人都习惯了。
血液都涌到皇帝的眼睛里面,他突然猛地推开旁边的太监站了起来,一直走到胡顺妃的面前——
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胡顺妃在这样的眼神之下,却流露出了恐惧的神情:“真是一张漂亮的脸啊!
朕对着这张脸,也有很多年了。
听说,爱妃杀了云和?嗯?”
孟后的容色似笑非笑,却说不出到底是怎样一种复杂的神情。
而惠妃看到这种情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是高扬淡淡道:“是啊陛下,云和公主是被溺死的。”
“哦,溺死的——”
皇帝的疼痛仿佛越发剧烈,他默默地重复了一遍高扬的话,径自微笑起来,道,“刑部做事速度太慢,审案子一个月。
判决一个月,处斩也要等明年了吧。”
顾澜烟瞧着大梁皇帝,却分明看出了他神情不同寻常。
那双眼睛里的戾气越来越盛,根本不像是个正常人。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高扬,却见他十分平静,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不同寻常之处。
他一定知道什么,可皇帝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胡顺妃显然也感觉到了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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