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间砖房内,早已摆起了烧的通红的暖盆,四壁透着幽香。
顾澜烟裹着厚厚的被子,露出一颗脑袋来,她和玉芝盘坐在床尾,两人捧着个火炉子不撒手。
自从那日顾澜烟从府中跑出来之后就投奔了玉芝的父母,当年顾府鼎盛时施舍过他们,现在她之后也叫他们一声爹娘。
“还是山里好啊,瞧瞧这砖房多暖和。”她朝着外间屋子说道。
在火炉旁扇风的王猎户咧嘴一笑,“那当然了,你以前来的时候不就觉得这里好吗。”
寒冬,北风呼啸着,成卷如柳絮般的雪花在屋外漫天飞舞。
天地间逐渐变得一片混沌,看不出边际。
自从封山之后,林间一个人的影子都找不到,四周惟余莽莽,风雪呼啸肆虐。
今年冬天也不知道为啥会这么冷,顾澜烟打定了主意,就赖在被窝里不出来了。
外间叮叮当当一阵切菜的声音,直切得地动山摇。她与玉芝对视一眼,分明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他手上忙着还不忘看着坐在炕上抱着火炉的两个闺女,叹息,长得这么清秀了,应该也要定一门亲事了!
岁后要是十四岁的姑娘了,这要是不再定一门亲事,他又该被人嘲笑了。
都快两年了,顾澜烟一看他们那愁眉苦脸的神色就立刻明白了过来。
她的笑容如同夏花一般,道:“你们也不用发愁,等我哪天遇到了对的人,再说亲也不迟啊。”
她冲着玉芝眨了眨杏眸,“哎呀,爹,我们连及笄之年还没到好吗?”
这女儿终究是亲生的,怼的猎户一阵哑口无言,“再过一年你就及笄了,所以我们要早准备。”
王氏的声音透过外头的风雪声传了进来。
顾澜烟成功把话头挑开了,一脸幸灾乐祸的望着玉芝。
“哎呀反正,我们在山里及不及笄也不是大事,我可是要孝敬够了我再嫁。”她完美的打了个圆场。
王猎户鼻头一酸,又扇弄了一下炭炉,才又回故作正色道:“你们到时候都要找一个好人家嫁了,这样我们才会放心,这就是最大的孝敬了。”
两人同时猛地张了张嘴,瞠目结舌,好吧,这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老爹的毒舌属性暴露无遗。
顾澜烟内心一直回荡着临走前爹爹对她说的一番话。她才不会为了嫁人而嫁人呢,她又和玉芝聊起天来。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顾澜烟也只是隐约间听见,连忙将脑袋缩回了被窝。
顾澜烟仔细地想了想,冲着外屋喊道:“我去看看。”
灶房里切菜的声音顿了顿,“一个小姑娘家的看什么看?
男女七岁不同席听过没?”
王氏抓住了这个机会又数落了她一顿,没等她反驳,那震的人发慌的切菜声又响了起来。
他从火炉边坐了起来,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起身裹紧了皮袄,“你把被子裹紧了,到时候冻成冰块可别怪我。”
顾澜烟和玉芝同时乖乖地缩回了脑袋,又将一旁的毡毯裹了一层。
王猎户这才轻轻地把门开了一条缝,幸好不是逆风,他赶忙侧身从门缝中滑了出去。
絮雪在门缝外顽皮的飘舞着,时不时跳进屋内,却是立即融化,但是它们带着一股子寒意穿透了外屋,直沁入里屋。
顾澜烟在被窝中还披了一个厚重的大氅,饶是如此她还是能感受到刺骨的凉意。
又慌忙用被子将头也裹了起来,一双墨色的杏眸怯生生亮闪闪的望着门口。
王猎户赶紧又将门紧紧地关上,门外快要没过膝盖的深雪上,留着一长串深深的足迹。
他知道外面风雪交加的,若不是有事,这个天不会轻易不出门的。
门口有着一个臃肿的身形,他颤声问道:“伯伯,我是外乡人,不料风雪中迷了路,特来投宿。”
他们就住在离建康府不远的地方,所以这种事情在大冬天时有发生。
一看这人就在风雪中迷路很久了,他的手臂上还带着斑斑血迹。
“吱呀”一声,那扇略显破旧的柴门被从里面被颤颤巍巍的打开。
那人微微抬头,望着院中那几缕在风雪中被吹得四散的炊烟,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在下,京都人士,乃是经商之人,不料途中迷路,还望老乡收容。”那人连忙谢道。
王猎户一如既往热情地迎客进门,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等你进屋,我让家妻给你烫一壶热酒,暖暖身子。”
只要是大雪封山,他们这儿一定会有人来投宿。
山里的猎户来说,也来者不拒,他们一般走之前留下几锭银子当做报酬,他们早就习惯了。
可是,他明显不一样,拱手,冲着他行了一礼:“多谢”。
王猎户丝毫不以为意,先将他让了进去,随后赶忙关紧了木门,屋内也只能隐隐听见屋外呼啸的风雪了。
他从墙上去下了一个小笤帚,给自己和他身上掸了掸浑身的冰雪。
他又道了声谢,小心翼翼地将身前厚厚的外氅解开,抱出了一个婴儿。
大约七八个月大,那人将她藏在大氅中,走了一路?
那人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才松一口气,“还好这一路过来还好将她藏在了襁褓里,不然就要着凉了。”
大氅用非常奢侈的用白狐身上最柔软的一撮毛发缝制而成,襁褓用的金线将一层层的棉花绣在了里面。
王猎户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