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月惊骇:“竟有此事!你回京城这么久了,怎么从来没说过?”
蓝钰恨声说:“罪臣绝无半句虚言,娘娘若不信,可以问问其他卫所。再不然,查查他们卫所的军械库,看看可有火器从西安运来。”
钱明月转头:“陕西都指挥使何在?”
陕西都指挥使韩峰上前两步,跪在地上:“臣罪该万死!”
钱明月失声道:“竟然是真的吗?你竟然一句都不辩驳吗?”
韩峰伏在地上:“罪臣辩无可辩!”
钱明月被气昏了头:“好啊,既然认罪,那便伏法吧。来人,就地正法!”
谢文通忙拦住她:“娘娘!不可!韩都指挥使若有胆量贪墨军需银两,怎么会如此轻易认罪,其中一定还有弯绕。”
杨士钊也说:“娘娘还是问清了好。”
钱明月稍稍冷静下来,气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说!”
韩峰说:“罪臣遵旨。”
一道寒光朝韩峰射去,被蓝钰扔鞋底砸到一边,是一把镖。
“护驾!”
“护驾!”
一群人将钱明月团团围住。
蓝钰赤脚上前,将一个四品武官扑倒在地:“就是他在暗杀韩都指挥使!”还从身上搜出了几把飞镖!
李兰英、杨士钊等人都怒喝:“拿下!”
瞬间摘了乌纱帽,扒了圆领袍,用马缰绳捆了手脚。
钱明月彻底被激怒了:“好大的胆子!敢在本宫眼皮底下谋害二品都指挥使!这是要造反啊!”
“山西总督说,山西军纪不及陕西,本宫以为陕西会是个好的。结果呢,本宫才到这里就闹出这事儿来!”
“怎么?给本宫下马威,警告本宫不要管吗?本宫还就非管不可了!”
钱明月无明业火三千丈,全没了往日的权衡利弊、谨小慎微:“若不肃清此事,本宫对不起先帝和圣人的重托。”
“韩峰,你说。”
韩峰没有管束好下官,也是畏惧徐家、王家的权势,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任由底下的人瓜分了朝廷用来造火器的银两。
竟然涉及到徐家,这是钱明月没有想到的。想想也不意外,除了徐家,谁有那么大的胆量打军需的主意。
若钱明月方才稍稍冷静一下,就能想到这一点,就会想一个更缓和的方法就处理这个问题。
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边疆将帅和英灵的面,已经夸下了海口,怎么能收回。
蓝钰选在群英庙闹事,也是意在用形势逼懦弱的钱皇后做决定。
韩峰努力为自己开脱:“郑、袁二人欺上瞒下,糊弄了臣啊。”
钱明月轻飘飘地说:“能被糊弄住,看来你也没有能力做这都指挥使。”
“应当知道的不知道,应该作为的不作为,既然失职,就革职吧。”
钱明月道:“大理寺左寺丞姜鹏程、监察御史石敬天。”
“臣在。”
“臣在。”
钱明月说:“你们代表大理寺和都察院,会同陕西按察使,审理此案。本宫将郑、袁二人革职,交给你们审理。”
“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管他再高的权位,再强的靠山,也没人能高得过圣人,强得过天下百姓。”
革职查办说说容易,做起来难。怕只怕王家做得太过周密,或者时过境迁,很多证据已经灭失。
谢文通回到队伍末尾,找到藏在马车里的叶信:“现在有人比你更惨了,你只是掉了官,有人要掉脑袋了,而且估计是全家人的。”
叶信看到谢文通就哆嗦:“谢监丞,你我无冤无仇,你何苦害我啊!啊,若是哪里得罪了谢监丞,您尽管说出来让我知道,我给您赔罪,赔罪!求您不要再苦苦相逼了。”
谢文通摇头:“如果你得罪的是本官,本官就跟皇后说你几句坏话,保你流放三千里。信不信钱布政使也好,钱少丞也罢,在皇后那边进谗言的话,还是本官的话好使?”
叶信连连点头:“信,信!草民什么都信,求您饶过草民吧。”
“你没有得罪本官,本官也不是要故意折磨你,而是,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将来没准你还能做七品官呢!”
叶信眼睛瞬间焕发出神采:“真的吗?怎么个将功赎罪法?”
谢文通慢悠悠说出几个字:“蓝田,火器营。”
叶信瑟缩一下:“会死的,会死的!什么七品官不七品官,我不要了。”
谢文通说:“韩、郑、袁三人已经被革职,凡是卷入的,有几个能得活命的?有几个不被抄家灭族的?在你的地盘上发生的事,能瞒得过你?你少分银子了吗?”
叶信痛哭:“我是被逼的啊!那么倒霉,火器营在蓝田地上,我一个小小七品官能奈何得了他们吗?”
“谢先生,您是知道的,我如果顺着他们,他们还能留我一命,我还能多活几天,若不依着,他们——只怕我现在的尸骨已经烂完了。”
谢文通说:“这些理,你何不争取一个机会去说。”
“案发了,圣人与娘娘一定会追究,别人朝中有人护,谁护你一个无根无基的七品官?娘娘说了,你若老实交代,保你一命。你的命把握在你自己手里。”
“娘娘素来言必信!你考虑一下吧,左右知道情况的不是你自己,我们还可以找很多证人,而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你私下做的那些账本,现在不用,打算带到棺材里去吗?”
回到营帐,底下的人还在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