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士面无表情地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千羽夜,许久,道了声“走”便带着她离开了巷子。
巷子外停着一辆雕刻着巨蛇吞鬼图的马车,靳士将脚蹬放下,意思是让千羽夜上车。
“那个……”千羽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领事大哥,多谢您今日救了我,若是我被卖到鹊夜城去,那我爹回来可就找不到我了。”
“不必谢我,是这紫云魂灯救了你,上车吧,拿好这盏灯,它可是之后考核里必须用的东西。”
千羽夜蹬上马车,小心翼翼从靳士手中接过那盏紫玉魂灯,又突然问道:“领事大哥,若是我能通过那个考核,是不是就能修习仙道鬼术?是不是就能见到我娘的魂魄了?”
靳士问道:“你娘去世多久了?”
“十年。”
靳士摇摇头。
千羽夜有些失望,向靳士点头表示感谢,转身掀起竹帘。
车里还坐着三个形色各异的人,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手中或是身边都有一盏一模一样的紫玉魂灯。
左手边是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长相十分清秀瓷娃娃的小男孩,锦衣玉冠,一看便知出身贵胄之家。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穿着姜黄色披风女人,看向千羽夜的眼神十分友善,五官虽算不得上等,却也十分协调。
车厢最里面的是个一席黑衣的成年男子,脸上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身形挺拔气质不凡。他双手环抱在胸前,闭着眼根本没看千羽夜。可即便他什么都没做,依旧给人一种冷厉危险的感觉。
黄衣女人示意千羽夜坐在自己身边,说道:“你怎么穿得如此单薄,快过来坐。”
女人看上去大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她将千羽夜拉进自己的斗篷内取暖,不听揉搓着千羽夜冻僵的双手。
千羽夜有些受宠若惊,忙红着脸谢道:“谢谢,谢谢你,姐姐,我叫千羽夜,姐姐叫什么?”
女人温和地一笑,说:“我叫曦月。”
“曦月姐姐好。”
千羽夜许久未曾如此感动,十年了,她好像又回到了母亲温暖的怀抱,不停低声道谢。
马车缓缓前行,一路上那贵胄小公子都没说过话,只顾盯着手中的紫玉魂灯发呆。面具男更是连眼都没睁开过一次,只有千羽夜和曦月偶尔低声交谈几句。
“羽夜,看你这尖耳和颈环,你不会是羽奴吧?”
千羽夜摇摇头,对于被人称呼为羽奴已经习以为常。
“我娘是羽族,我只有一半羽族血脉。”
“难怪,对了,你怎么没有翅膀呀,也是因为这个吗?”
千羽夜挠了挠头,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怎么这样害羞?对了,我从未听说过御鬼门的弟子中有过羽奴,真是奇怪,羽夜,你是不是认得城主府的什么人啊?”
千羽夜又摇摇头,她认得又能叫出名字的人两只手就数得过来,而且全都姓千。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桑陵城主府的侧门,四人下车后被靳士安排的一男一女两名御鬼门弟子领入府内,来到一处黑墙红瓦名为“清风”的院子外。
“御鬼门这院子,名字怎么起得如此不应景?”曦月念叨着。
话音未落,领路的一男一女就将他们引进院中。
院子里墙面地面都刷着黑漆,到处都是朱砂所绘的奇怪符文,整个院子显得十分阴暗诡异。千羽夜好奇的东张西望停住脚步,被身后跟着的面具男无意撞了一下,这才道了声“抱歉”赶紧跟上。
院子里还站着许多人,曦月认识其中几个,便对千羽夜一一介绍起来。
“那位白衣白剑的定是樾河云氏的公子,至于是哪一位我就不知道了。这些有自己佩剑的通常都是各仙门世家子弟,不像我们,你瞧他的佩剑看上去就不是凡物,应是在云氏有些地位的。”
千羽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身着浅蓝色锦衣的一对双胞胎,是出身韶华慕氏正房长孙,气质儒雅温和的怀庭公子慕文轩,古灵精怪很不安分的那个是哲玉公子慕文笙,年纪都与你相仿。”
“曦月姐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东韶华,西洛曲,龙都里一半的文官都是出身这两家”,曦月没有回答千羽夜的问题,而是看向身边同乘马车而来的小孩问道,“这位小公子服侍饕文间还绣着枫叶,想必也是出自洛曲叶氏吧?”
那锦衣玉冠的小孩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只说了个“是”便不再理睬二人。曦月有些尴尬,跟千羽夜对望了一眼也不再说话。
靳士再次出现,身后又跟进来十几名提着紫玉魂灯的各色人等,还有六个恭敬端着白玉香炉身着御鬼门黑衣的弟子。
靳士走到清风堂牌匾之下,大声说道:“各位想必都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带到此处,我就不多做解释了,首次考核将于一个时辰后开始。以方才入府时同乘马车的四人为组,在香炉中的魂香燃尽之前,能活着醒来并神志清醒的人就算是暂时通过了。”
“活着……?”
“神志清醒?”
“传闻是真的……”
靳士说得轻描淡写,可底下听的人却都坐不住了,交头接耳起来。唯有几位世家公子和那个面具男没什么反应,似乎胸有成竹。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问道:“这是要我们入梦吗?”
靳士一钩嘴角道:“入梦?哼。”
靳士这一声冷笑让千羽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自己被从千府带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