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恐皇舆之败绩
一清明上河
万寿节又要到了,可从整个汴京的气氛看,人们都觉出今年不同于往常,似有阴云笼罩在了大内上空。
自从接到童贯与蔡攸的奏报后,徽宗那颗静待瓜熟蒂落的热心,就像突然被扔到了万丈深渊之下的冰湖里,身上也开始不舒服起来。
自从万寿节前三四天一直到节后三四天,师师都没有看到徽宗的身影,虽然事关军国机密,连刘錡也不得晓得河北前线的大致情形,可他凭借敏锐的洞察,还是嗅出了大败的气息。
这日,刘錡又来到了醉杏楼,眼见他那副郁郁寡欢的神色,师师嫣然一笑道:“四厢,子充可有信到?说什么了?官家这好些日子都没来,听张押班说官家是因万圣节中了暑以至于龙体欠安,这话我只是不信!”
“是子充信到了!”刘錡从怀中掏出了信,将它递给了师师。
师师读罢,不解道:“子充人在宣抚司,恐有些不便直言,依我看他这句‘河南好,当与兄一同游赏,尽兴而归’,可是意味深长啊!”
“嗯,这是我二人约定的暗语!”刘錡脸色越发难看,“必是我西军惨遭败绩!”
说完,刘錡竟忍不住背过身去哭了起来,师师心惊不已,在这大暑天里忽然身上一阵凉意,不禁难受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
刘錡拭干了眼泪,道:“还记得前年咱们一起游会通桥时,我有个忧虑之处吗?”
师师想了想,眼前一亮道:“是河南一带空虚,对吗?”
“正是!子充之意就在于此!”刘錡试着在桌子上比划了一下,“必得让朝廷加强河南戒备,调派重兵,加紧操练,修浚城池,囤积粮食,也须操练百姓!以备不测!”
师师怔了好一会儿,叹气道:“怎么就那么不经打,四厢不是说过西军战斗力很强的吗?”
“具体详情我也不知,定是有些乱命,加上种世叔本来就有些不情愿!”刘錡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而且那大石确实是一世人杰,不想辽国竟出了他这么一号人物!此系天命,辽祚恐不该亡吧!”
“我们打不下燕云,那女真人会不会出手?”
“所虑就在这里,那辽军势单力薄,断无力深入我境!可是一旦见我迟迟拿不下燕云,金人多半会背盟取燕京,甚而威胁我边境,对我虎视眈眈!金军势大,我又无险可守,最是揪心!”
“不如咱们就说动官家暗中助辽吧?”师师的明眸紧紧盯住刘錡的眼睛,还拉了一下他的衣襟,“官家必是羞愧了,不好意思来见我!希望这次他能醒悟些!”
“难!我看子充这意思,那童贯等人还没有完全死心,而且辽主身染重病,变数还是很大!官家心心念念想得到燕云,也不会轻易死心!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官家就好做这些表面功夫,只要得了燕云,就是牺牲再大,官家,官家——也不会皱一下眉的!”
虽然说得很艰难,可刘錡这个忠臣孝子居然还是说出了这种话来,师师不免悦然一笑,起身道:“如今正值暑热,恐怕都想消歇一阵呢!”
次日晚间,下过了一场雨,天气颇有些清凉。
张迪前来对师师说道:“夫人,官家身体抱恙,又十分想念夫人,以致有些茶饭不思,官家此刻不便前来,特请夫人入宫一晤!”
看来官家病得不轻,师师也颇有些挂念,又想着打探一下北边的事,便应道:“好吧!那我装扮成宫婢的模样吧,免得太招摇!”
“不碍事的,晚间谁都看不到!”
“究竟是不好,还是换了吧!押班稍等片刻!”
师师换好了衣服,又叮嘱了一番云儿,便随着张迪等人从地道中坐着小竹轿到了宫里。
这还是师师生平第一次入宫,晚间虽然看不清什么,可师师还是注意到宫内的屋宇甚为阔大,着实是一派森严庄重的帝王气象!
张迪一路引着师师到了福宁殿,见到了病榻上的徽宗,师师趋步上前握住徽宗的手,强挤出几滴眼泪道:“官家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
徽宗面色有些苍白,斜躺在病榻上,看到师师这身装扮,不禁失笑道:“呵呵,贤卿怎么这副装扮,难道朕这里还不许你来吗?”
徽宗精神很好,师师关切道:“官家到底怎么了?”
徽宗坐了起来,咳嗽了两下,温存地握住师师的双手道:“偶感风寒,好几天了总不好,有些头晕,不过贤卿这一来,朕觉得身上好多了!你看,朕着实好多了!”
两个人说了几句闲话,徽宗居然从病床上站了起来,兴奋道:“朕这会子觉得身上松快多了,这样吧,不如贤卿随朕到保和殿一行,朕要让贤卿看看朕的宝贝!”
师师想着等把徽宗哄高兴了,就好问些北边的话了,于是爽快道:“好啊!”
师师于是同徽宗坐着小竹轿来到了保和殿,随着徽宗的到来,保和殿中一时间灯火通明起来。徽宗带着师师大致浏览了一下保和殿中丰盈的书画藏品,徽宗如数家珍道:“此间共有收藏近六千件,皆是历代书画名家之作,贤卿今日可大饱眼福了!”
实心而言,师师还是很想细细品赏这些古今佳作的,很多她也从未目睹过真迹,可她觉得如今毕竟不是时候,何况徽宗身子又虚弱,不但耽搁太久,所以只是匆匆地瞥了几眼。
不过师师还是留意到一座金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