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也知固结羽翼、投桃报李,经过与刘仲武书信沟通,因而保荐了刘妍他到自己的殿前司任职,也算替自己撑撑门面。童贯于是说道:“看来高太尉也已知那刘仲武三子刘錡之名!禀官家,那刘錡最是能征善战之辈,此番大战天都山,便是他率先登城破隘,着实不凡!而且他尚未婚配,当日老奴就答应过刘帅,要请官家亲自为这刘錡做大媒呢!”
闻听此言,徽宗当即笑道:“呵呵,那敢情好!朕最喜欢为人做媒了,如今朕眼前倒确实有一位合适的人选,就是那定边侯郭家的孙女!那女孩儿最是温柔贤淑,却胸有奇志,圣人很喜欢她,如今到了二十几岁还未婚配,只一心要嫁个世间奇男子呢,这刘錡恐怕能中她的意!当然,若是姑娘真相不中那刘錡,朕也不勉强,再给他另觅一个就是!”
二人又交谈了一会儿,童贯就要告退,道:“待会老奴就去贵妃娘子那里去探视一下她老人家吧!”
“她如今起不来了,就不要去打搅她了!往后她好些了,再去不迟!”
过了一阵子,刘贵妃的病情确实好转了些,但气色已大不如前,从此她开始更加卖力地培育起刘云屏来,更着力培养她的雍容气度及书画才艺,但一直没让徽宗再见她。那刘云屏也正当长成的年纪,就像海棠着露,菡萏经风,一日娇媚似一日。
次年的春天,圣旨再次下到了陕西渭州的刘府,此时刘仲武因为先前日夜操劳,已经病倒了,他只得在家人的搀扶下强撑病体来跪听圣旨。
只听那传旨内官大声念道:“……特晋封刘仲武为熙河、渭州都统制……刘錡躬沉鸷之资,任爪牙之责,早登勇爵,声威著于三军,旋总戒昭,精神行于万里……特晋封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期一月内到任……钦此!”
圣旨要刘錡入京任职,很显然是为了让他去做人质,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笼络感情,让他常在御前走动,蒙获帝心大悦,又与闻一些军国大事,增长见识,来日定会加以重用,此乃一举两得之法。
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是正五品军职,原是三衙“管军八位”【1】(殿前副都指挥使、马军副都指挥使、步军副都指挥使、殿前都虞侯、马军都虞侯、步军都虞侯、天武捧日四厢都指挥使、龙卫神卫四厢都指挥使)之一,承担统兵之责,不过后来三衙的地位有所下降,三衙的“三帅”也开始大权独揽,三衙都虞侯及四厢都指挥使基本上无权真正干预,他们通常只能在副都指挥使阙员,或在外任职时,方能加系“权管勾”或“同管勾”之类的头衔,来主管三衙的公事。如若不外放兵马司担任兵官,又没有“权管勾”之类的头衔,则大致类同于有职无事的闲职,仅能抓一抓操练之类的平常事务。而且三衙直辖的部队严重缺额,到此时名义上有十一万之众,实际上不过三万余人,归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统领的不过两三千人。
接到圣旨的当天晚上,刘錡被独自叫到了父亲的病榻前,刘仲武支走一干家人及仆人,强撑病体坐起来对儿子做了一番交代,只听那微弱的声音道:“妍你在一个月内到京,你,明天就收拾收拾行装吧!如今天暖了,黄河也解封了,路上不会那么辛苦!”
“爹,不必了,孩儿已经准备拟写一封奏表,待您病愈之后再行赴任,望朝廷允准!”刘錡小心道。
刘仲武激动不已,当即从床上抄起一个枕头扔到了刘錡身上,气急道:“你怎么这般糊涂!”
刘錡有些吃惊和不解,靠近父亲道:“本朝以孝治天下,孩儿何错之有!”
“你还敢犟!”刘仲武伸手要捶打儿子,刘錡没有躲,被父亲绵软的老拳打了几下,“你,忘了‘杯酒释兵权’了?忘了狄武襄的事了?”
狄青出身微贱,从西军中的一位普通士卒做起,终因战功赫赫,一路升迁为枢密使,由武人出任枢密使,在当时可谓是破天荒的。可是大宋自来防范武人甚为严密,在宰相富弼等人的怂恿下,仁宗开始担心尾大难制,不得不对狄青加以贬抑,以致他郁郁而终,“武襄”是狄青死后获得的谥号。
狄青的事情自然是刘錡铭记于心的,父亲的意思他自然是一点就透的,一时间,刘錡陷入了沉默。刘仲武进而又道:“你不知道官家为什么派童贯那厮来西军吗?此番那厮收买去了刘延庆他们,虽然弄得西军上下怨声载道,可是为父也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呀!”
刘錡似恍然大悟一般,直视着父亲道:“父亲,孩儿明白了!可是,我等对朝廷忠心耿耿,这点人情朝廷岂能不加通融?何况咱们新近立了那么大功!父亲如今病得这样重,孩儿实在,实在无法离开啊!”
见儿子已经有些顿悟,刘仲武喘了几口气,才缓缓说道:“朝廷自然会通融的,可是官家还能睡得安稳吗?咳,咳……咱们刘家三世为将,子孙在疆场上折损过半,方有今日钟鸣鼎食的地位,才有西北赫赫的名声!正因我等有寸功于朝廷,也对朝廷忠贞不贰,所以更该设身处地为官家着想,更须珍惜今日这来之不易的局面啊!你,明白了吗?”
刘仲武说完,狠狠地看着儿子,刘錡难过地低下了头,沉默了片刻,才用尽了全身力气方说道:“孩儿,明白了!明日孩儿就打点行装,五日后就上路,二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