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王宫守卫森严,你当真……”
“我又没说我亲自动手。”
“啊?可是,你刚刚说……”
“小苍儿还记得第一次进红楼时,为师跟你说过的吗?”夕诏的狐狸眼有浅浅笑意:“人心最不可测、也最毒。人类的各种情绪和人际间各种情感都是可以幻化成武器杀人的。为师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他们心里播一颗种子,最终无论开什么花结什么果,做什么样的选择,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秦苍无可奈何,自己并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要让夕诏作此决定,所以没有资格劝说对错。甚至,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秦苍了解,没有人能对夕诏的决定造成丝毫动摇,于是也就只说“注意安全”便不再提此事,转而改口。
“上巳那天我很想去,可能这一面之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六……刘祁也不是坏人,他那个身份自然不能如实相告。而且,至少我想和红玦告别。”
“小苍儿,有时我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受伤了,师父不许骂我。”
夕诏看着秦苍,叹口气,从衣袖中拿出一粒小小的花种子:“上巳那天若是真遇到危险就点燃这‘烟火’……我也是,哎,怎么养了这么个傻……不省心的……”
“谢谢师父。”秦苍一笑,竟想伸手去握那粒种子,身上瞬间疼得直抽。
上巳也是三月三,顾名思义三月第一个巳日。这日人们祓除衅浴,斋戒祈福,愿这一年风调雨顺、无灾无疾。后来这日又慢慢演变,增了郊游踏青、流觞曲水、宴饮玩乐的目的。西齐民风开化,少男少女也借这一天将心思知与有情人。
印芍是齐昌的咽喉,也是西齐皇陵的陵邑。显江流经印芍,冲击过往两侧山脉,席卷大量泥沙在印芍沉积,形成冲积平原。而西齐帝王历代陵墓就在此处沿江而建。
西齐的前身是由四大部落组成的,西齐开国君主舍身发愿,一统四方,建国安邦。可建国初期,经由连年战乱,国库早已亏空。本就民不聊生,若是在修建皇陵的事宜上劳民伤财更是不仁义的。再者,虽然四大部落已然归顺,但各地旧势力依然盘踞,这对中央集权造成威胁。于是第一任西齐王便选址齐昌东南的废弃古城,依显江修建皇陵,再建陵邑。如此一来,就地取材,减少原料运输,二来也减免赋税,吸引其他部落民众聚集于此,让四方势力重新洗牌。
印芍不高山,是一片种满杏树的地方,初春一到漫山遍野的被装点得粉嫩。杏花色浅,并不娇媚,倒似一个初长成的闺阁女儿,不知人世变换,不知为妇艰辛,一心贪恋玩乐,笑盈盈对着一汪春阳。
风雅庄就在这不高山山顶的一片林子里。山间溪流潺潺正经过庄内庭院处,四人席地诗酒茶;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刘祁是很开心的,在山下会了另外三人,一路上连说带比划,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动作之大,几次险些碰着秦苍左肩。
秦苍整整养了近一个月才大病初愈。徒步上山都有些困难,走几步就喘得不行。好在刘祁一路上活蹦乱跳,趣事讲个不断,除了红玦偶尔有意无意走在祁苍二人中间,来挡住笑得前仰后合的刘祁,下意识就要“哥俩好”搂住秦苍肩膀,另二人也没有觉出有什么异样。
秦苍感觉红玦今日怪怪的,自己从极乐阁出来那日后就再没见过红玦。今日也是,不冷不热、不卑不亢,也答话但却不多说,垂着眼几乎不看秦苍。秦苍觉得有些遗憾,这么好的春日光景却不能推心置腹,下次再见不知何时。可又想红楼本就是奇怪的地方,红玦生在那里,终究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也就不多问。不近不远,相携上山。
红瑜今日是一袭红粉相间的襦裙,人面杏花交相应;听得刘祁奇奇怪怪的故事后,笑靥如花,头上的步摇跟着花枝乱颤,美得很。刘祁本就对红瑜有好感,再看心上人如此捧场,于是更加“张牙舞爪”的卖力表演。
到了山顶已是午后,庭内溪边已经摆好了瓜果酒水、熟食冷菜,应有尽有。秦苍想,一路上再没见着一个人,是“包山”了吧?吃食也是丰富到近乎奢侈,到也不奇怪,一个皇子,准备一餐宴饮还不容易?说不定这山间还潜藏了许多看不见的护卫呢。
暖风拂面,四人半是坦然半是心事,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倒也不算辜负良辰美景。
刘祁嗜酒但却不胜酒力,一会儿整个人就轻飘飘了。一把拉过秦苍:“秦兄弟,你说,以后你都想干点什么?”
“我?”秦苍小心翼翼轻轻躲过上着药的伤口:“找个小村落,开家小医馆,衣食无忧,无怨无愁;闲云野鹤,了却余生。”
“想要段什么样的姻缘?”
“若有合意的人未尝不可;若无合意的人也不勉强。”
“哈哈哈,像你的性子。红玦兄弟你呢?”
“我?”红玦性子里有腼腆的部分,突然被问到,面上一阵局促。
“又无旁人,但说无妨!”刘祁又尽一杯。
“我想,我想现下就很好。在红楼里,学曲艺,这行当虽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