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不到那一排分布杂乱的土屋附近,一股刺鼻的味道就飘进秦苍鼻子里。这个味道对秦苍,甚至对陆歇来说都不能带来什么美好回忆。牲畜粪便——幼时清隐山上被关做药人还历历在目。
再走近些,才见挨着村落的那片青青草涧,已经光秃大半,像是一块癞长在了浓密的发际中。春日里,草木大面积光秃很不常见,明显是人为过度使用所致。再看向溪流,不似费易与幽鄂遇见的清澈溪水,相反水中十分浑浊,不只有泛起的砂石,还有牲畜排泄物漂浮。
大老远,秦苍就看见有不怕冷的孩童,光着屁股半身浸入浑浊的水中,正与岸上的孩子互相泼水。而其下游正有一个洗衣服的婆婆。婆婆不乐意了,水花溅了自己一身,怎么能便宜了小小黄毛?于是放下手中衣盆,在衣服两侧胡乱揩揩,站起身,竟用极不堪入耳的话语骂起人来。小孩也不示弱,自幼长在此处,什么泼皮骂街的没见过,哪能吃亏?只见他在溪流正中又跳又叫,哇啦啦还嘴,只多不少。最后还往婆婆方向撒了一泡尿,这才起身迅速跑出小溪。
这是什么样一个生存环境?秦苍从未见过,打心里震惊,一把勒住缰绳,不再向前。陆歇停在她身边,也向前看着。
车队停下来。
车里,任晗和蒋通两人一路谈天说地,都是热血的青年人,都是未经世事、对未来有无限憧憬的少年,惊讶地发现彼此竟有许多相似观念。比如对北离现下的腐朽政治,比如对百姓疾苦。自然,两人话语间有许多碰撞,然而都是为家国百姓、为志向抱负、为重义轻身,于是讨论得极热烈,半晌才发现车马停止了行进。
任晗拉开车帘向外看,破烂零落的土木房子已经在眼前,就招呼蒋通下车。蒋通被搀扶着走出来,一眼就见众人目光所指的方向,当即又喜又悲。
“娘!”
蒋通挣脱任晗的手,不顾身体虚弱向溪水边洗衣婆婆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