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柔真的很好。”
“阿柔的确是个懂事的孩子,”春鸢拾起地上的帕子,“可夫人还得拿个主意才好,是送是留,是女是奴,不能一味含糊着。”
江宛叹了口气:“知道了。”
江宛伸手接过春鸢递过来的帕子,见上头绣着喜鹊登枝,用色极为大胆,倒不像是身边几个丫头的手艺,毕竟家里还在守孝,她们也不敢用鲜亮的颜色。
江宛不由问:“这帕子倒是很眼生。”
春鸢笑道:“想是孙小姐落在这儿的,夫人下回见她时,记得还给她就是了。”
孙润蕴自从上回那件事后,便再也没有露面。
昭王余蘅信守承诺,果然没让此事流出半点,孙润蕴依旧是清白的太尉府大小姐,只是牛府却没有她的好运气。
轻履卫深夜破门,索拿牛府除却牛尚书外的一干男丁。次日早朝,承平帝在朝上大发雷霆。牛尚书的三子牛塄掳劫幼童,再送与达官显贵亵虐至死,牛尚书虽不曾参与其中,却到底是轻忽管教,纵子为恶。承平帝责令兵部尚书牛茨脱冠谢罪,在事情查清前闭门思过。
牛尚书当年到底是有从龙之功的,故而承平帝总算是给了他最后的一点体面。
江宛想起来,只觉得痛快:“虽皇上把牛尚书从流艳楼案中摘了出去,但是牛尚书老当益壮,上个月还纳了一房十四岁的妾室,想来未必不晓得那些勾当。”
“不过陛下要保他,也是人之常情。”江宛叹了口气。
春鸢却忽然笑了,她卖了个关子:“今晨可出了件有意思的事儿,夫人要不要猜猜看。”
正说到牛尚书的事,江宛随口道:“莫非是牛尚书以死谢罪了。”
“以死谢罪倒是不曾,不过孙家大少爷当街拦了他的轿子,叫人往轿子上泼了一车粪,还骂他是吃粪的尚书。”
江宛笑起来:“倒真是孙羿那小子能干出的事儿。”
春鸢:“孙少爷入了禁军,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怎能容人欺他姐姐。”
江宛却敛了笑容:“那日的事,从此便莫提了,孙家大公子怕只是少年心性,看不过人作恶,才做了这样的事。”
春鸢郑重点头:“奴婢明白。”
……
与郡主约定好的相亲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因是要与宁小将军相亲,江宛左思右想,还是打扮了一番以示郑重。
吃过午饭,江宛便往月老祠去了。
因快要立夏了,日头很高,马车中也随之闷热起来。
江宛掀了帘子,见江无咎个子小小的,偏要咬着牙跟在马车后的,被太阳晒得满脸通红。
江宛怕他中暑,便想让他上车。
可江无咎和几个护卫都不答应,说正要这样练练他。
江宛便退而求其次,让春鸢去街边买了些竹筒凉茶,每人发了一罐。
好在月老祠也不远,很快便到了。
江宛下了马车后,一眼便看见不远处的银杏树下,站着个佩刀的青年。
梨枝跟下来给她整理裙摆,春鸢则问:“夫人想自己过去吗?”
“他既然没带人,我便也自己过去吧。”
江宛朝系满红绳的银杏树走去。
她一面走,一面琢磨着该说什么做开场白才好。
宁剡却忽然转过身,想是早就注意到了江宛。
他抱拳施礼,江宛敛衽还礼。
各自站直后,宁剡先开口:“真是没想到,月老祠的香火竟这么盛。”
不论什么时候,求姻缘的人总是不会少的。
江宛:“西北没有月老祠吗?”
她问得淡定老练,实则也在东张西望,新奇地看个不停。
宁剡见了,便语带笑意道:“池州也没有吗?”
于是二人相视一笑。
江宛只觉得与宁剡相处起来实在舒服,做不成夫妻,做朋友也是好的,于是便坦白道:“我的确不知道池州有没有月老祠,京城这个其实也从没打算要来。”
宁剡闻弦知雅意:“我亦然。”
话便已说明了。
江宛余光忽地瞥见江无咎摇摇欲坠的,脸还是通红,一时有些担心,便想要告辞。
宁剡却说:“郡主正看着,能不能劳烦夫人再站一会儿。”
江宛见陈护卫已经上前询问江无咎,便道:“可以。”
“其实我之前便见过夫人,那日夫人穿着禁军的衣裳与王爷一同进宫。”宁剡抬头看着银杏,“陛下很喜欢听西北战事,所以时常召我入宫,那日便撞见了。”
江宛想起那日的荒唐,不由笑了:“我竟不知道,叫将军看了笑话了。”
“要说起笑话,夫人可是比不上昭王殿下的,”宁剡犹豫了一瞬,道,“昭王殿下为人虽不错,然也是个荒唐人,且又是太后的心头宝,夫人该远着他些。”
这话里怕是大有深意。
江宛不动声色:“谢将军提醒。”
“不敢当夫人的谢字。”
“您对我有忠告,我却也有一句话,非说不可。”
“夫人但说无妨。”
“宁将军若是真的不好女色,便莫要耽误了其余的女子。”
不好女色?
宁剡满脸愕然地看了她一眼。
江宛见了,说:“昨夜我路过卷阳楼……”
宁剡才有些恍然,他摇头失笑,但终归不曾否认:“宁某受教。”
又大概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江宛问:“此事不成,不知宁将军可有什么说辞?”
“自是宁某不堪相配。”
凭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