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培忽然坐了起来,骆珠也停了手,袁培很认真地看着她道:“既然如此,那我帮你想一个吧!”
月夜之下,她与袁培相距咫尺,袁培的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炙热,她盯着那双眼睛,手却不由自主地攥在了一起。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连呼吸都几乎要停止了。
袁培的话,铮铮地敲在她的心上,就像弹奏的琵琶乐音,美妙又清澈。
袁培对她说:“我希望你自由自在的,一定要有自己的意愿,不要害怕。将来不论到什么时候,咱们都是很好的朋友,我会永远帮着你的。”
这话说的含混不清,他的言下之意其实是希望骆珠有自己的生活,不必因为当初他救过她一命,就一直追随他,他的意思是希望她自由,可是骆珠听来却像是在隐隐地暗示着她另一种意思,她娇羞一笑说:“那好,我会听你的话的,勇敢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说完忽又深吸了一口气笑道:“真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我们好快点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袁培盘膝看着她,忽然微笑道:“珠儿,你今年十七岁了吧!”
骆珠笑道:“是啊,十七岁了。”
袁培道:“我们才认识三年,可是这周围的人,我只对你敞开心,剩下的,甚至包括照玉,我都不能交付真心。”
骆珠温然一笑,心里暖融融的
袁培伸出手去,手掌落在了骆珠的头发上,轻抚着她柔软的秀发说:“当年你还是个孩子,现在也长成大姑娘了。你我既然如此要好,珠儿,不如我们干脆结拜为兄妹吧,这样日后我再照拂你也有个明目,免得总让别人误会,倒不方便,对你姑娘家声誉也不好。”
骆珠心里的琵琶弦仿佛突然断了,她痴痴地看着他问:“啊?什么?”
袁培继续说道:“你我都无父母,结拜为兄妹之后,你便是我亲妹妹,咱们就是一家人,从此以后,我们再不是孤单一人行走在这世上了,到底能有个依托。”
骆珠见他说的认真,大有不可违拗之意,当时就急了,说道:“若要有依托,也未必定要拜兄妹啊!”
她这话刚一出口,立刻便觉得有些懊悔,她的想法已经显露无疑了,她登时又羞又急,又恼又恨,当即落下了眼泪来冷声道:“珠儿命薄,不过是一江湖风尘女子,哪里配和总舵主这样的高洁秀士做兄妹,别白白玷污了总舵主的清誉,别人若有些闲言碎语,那便让他们说去,我不在乎。但是,总舵主若是为了与我撇清关系……那大可不必如此!”
她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连声音都在颤抖。
袁培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生气,心里当即一沉,慌忙解释道:“我只是不想别人的脏话伤了你的心,我想更好地保护你!”
骆珠道:“总舵主这么做,不觉得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描越黑了吗?你一定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你只是想让我……想让我看清!”
她最后几个字说的很艰难,也很凄凉,因此又悲痛,又无力。
虽然是夜晚,但是袁培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泪光。
他沉声道:“珠儿,你怎么了?连我都不信了?你从来不这样任性发脾气的,你到底怎么了?”
骆珠冷笑道:“我怎么了,总舵主不知道?”
袁培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骆珠道:“不可能,你知道你一定知道!我不会答应跟你结拜兄妹的,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但唯独这一件事坚决不可,总舵主若是还不明白,那也恕珠儿不便多说,我还想给咱们两个日后相见再留一些颜面,所以我的话就只能说到这里了。”
袁培沉默了,把眼睛挪到了别处。
见他不说话,骆珠冷静了一下继续道:“你所有的愿望,我都愿意帮你满足,是你教会了我去抗争,去为天下那么多像我一样的人而活,你让我明白了,人活着得有个信仰,你就是我的信仰。我明白你的苦衷……不要紧的,你可以不答应,但也请不要拒绝,更不要以拜兄妹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禁锢我,因为我管不住自己的心,那样会让我觉得我自己很恶心。求你了,这是我最后的意愿,我从没跟你奢求过什么是不是,也从没打扰过你,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不然活着实在是太难了……”
她说着说着便抽泣了起来,袁培心软了,她可怜的像是被风雨浇透了却又无处蔽寒的小兽,瑟缩着,让他很想把她揽进怀里好生抚慰,可是他没有那么做。
他不得不硬气心肠来,维持好这最后的界限说:“可我只能把你当做小妹来对待,我此生漂泊无依,不能给你安定幸福。我立过誓的,贺朝一日不宁,我就一日不娶妻,不动念,生是清风会的人,死是清风会的鬼。你韶华如花,何必只认准我?”
骆珠摇头苦笑道:“可是我偏偏就是认你啊,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缘由,我不要你为我做什么的,只希望你能准许我一直这样仰慕你。”
袁培叹道:“可是你教我如何忍心耽误一个女子的年华呢?”他咬了咬牙,狠了狠心道:“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不会喜欢你的,我也不希望你一直这样为儿女之情纠缠而耽误自己,你这样让我觉得很累,很有罪恶感。倘若天下太平之后我不娶你,你又要来我面前哭哭啼啼,说为我做了这做了那,逼得我非娶你不可,那我该是多难受?我最恨别人要挟我逼迫我,我不希望我将来对你只剩憎恶厌恨。”
骆珠听罢颤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