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那内侍领着她们出了宫门上了马车,谢织葑才反应过来,她们这是可以回家了。
可大姐姐呢?
她怎么没一道出来?
谢织葑单只知道大堂姐前世做了寿王儒人,但她不知道大堂姐去的这样的仓促。
她什么都没带,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着那个嬷嬷走了,只怕她都不知道自己去做什么的。
走之前,大姐姐还对自己说,等回去后带她去城郊宝华寺赏花。
原来,离别都是这样突然么?
织荃和织荷却未反应过来,忙求窗外的宫女。
“这位姐姐,我们家大姐还未出来呢!再等等吧?”
“求您行行好,等等她吧!”
织荃从身上摸了半天才掏出一对玛瑙的耳坠子,咬咬牙递了出去。
那绿衣宫女也不收织荃的东西,又瞧她们是半大孩子:“姑娘快收回去吧,谢儒人只怕不跟着你们回去了”
说完便不再理她们。
织荃顿时慌了起来:“这…这是什么意思?”
谢织葑冷静了下来,瞧着织蒽的手劝道:“只怕大姐姐要去侍奉贵人了……”
“可…可…可是……叶家…”织荃急了,一时语无伦次,大姐姐她是有婚约的啊!
织荷先反应了过来,捂住织荃的嘴:“以后这事便作不得数了。”
便是订了婚也得退了,何况两家只是口头之约。
等她们回到谢府时,宣旨的内侍已经去了别家。
老太太和大老爷说将这天大的好事祭告先祖,大太太又晕了过去,众人乱糟糟忙成一团,竟无人顾得上谢织葑。
好在三太太吴氏,倒还清醒,她叫人带了谢织葑安置在世安苑,院子约有三进大小,早已寻人打扫过了,只上面世安苑的牌匾还很新,瞧着像是新换的。
又拨了几个丫头婆子照顾谢织葑,等到歇息时,吴氏身边的秋月带了几个箱笼过来。
“老太太惦记着姑娘呢,这些俱是每季置办的衣裳料子,如今五姑娘回来了,正好用上呢”
秋月笑盈盈的,又指了人收拾另一边的妆匣:“这些亦是老太太替姑娘备下的,她老人家最疼孙女了。”
谢织葑收了东西道了谢,只并不想用。
祖母若真疼她,便不会叫她一个人住着世安苑了,何况这些都是大姐姐用过的东西,不过在敷衍她呢。
不过,这秋月有一点说对了,祖母的确很疼孙女,只是她更疼谢家的孙儿。
织芮得封儒人后,便被带去了寿王的宫殿,他和齐王这对兄弟至今还挤在西宫一个偏远的殿里,不曾开府,谁都知道这是贵妃的意思。
和织芮想象中的婚礼不同,没有自己绣的嫁衣,没有一丝的喜气,殿里静悄悄的,安静的吓人,外头浓浓的药味儿却经久不散。
她很害怕,谁都好,谁都可以,把她从这里带走吧!
谢织芮的话没有人听得到,她只能枯坐在这里,等待着明天。
谢府,墨韵堂。
方氏含着参片,歪坐在那里,面如枯槁。
她见丈夫和婆母都是一脸喜气,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也不知芮姐儿怎么样了?”
“莫做出这副丧气样子,你该高兴才是,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啊!”
老太太很看不上方氏这个儿媳,总觉得她出身太低,配不上自己的长子,可偏偏儿子心悦她。
若她不是枢哥儿的生母,就依她平日的作为,早休了她家去了。
老太太原先不喜欢金氏,可金氏离得远了,她又厌恶起身边的方氏来。
如今大姐儿又成了寿王的儒人,老太太便更看她不顺眼了。
知子莫若母,反过来矣然,大老爷见母亲一直盯着妻子,眼神跟淬了毒似的,哪里还不知道她老人家想什么,赶紧解围:“母亲,弥娘这是高兴坏了,您知道她素日是最疼芮姐儿的。”
“哼”老太太鼻子一歪,不再看她。
纵是方氏平日有一百个不对,但大儿有一点未说错,这方氏对大房的孩子都很是疼爱。
且她对着自个儿又肯做小伏低,晨昏定省无一缺漏。不似那老三家的,半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自己当初也是看在这一点,方才点头聘了方氏进门,不然就她家这破落户,哪里进得了谢家的门。
那方氏一家子老小,现今还住在谢家置的院子里呢!
想到那家子讨债鬼,老太太又是一阵焦头烂额,都是那蓝氏的错!
想起来都是气,当初瞧着蓝氏端庄大方,这才聘了她回来,谁知竟是个小性儿的,喜欢拈酸吃醋不说,竟连隔房的弟妹也要酸上两句,家中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后来金氏、吴氏纷纷避家随任过了几年,可那蓝氏还不安生,眼馋金氏生了谢家长孙。
好好的怀个孩子也不安生,非的逛什么园子,冬日里摔了一跤,便起不来。
等到她挣命生下芮姐儿后,只眼看是个女孩儿后,居然当夜就只剩了半口气,不等天亮人便没了。
如今两下一比较,老太太忽然觉得方氏顺眼了许多,她又暗自琢磨着家里的安排,想着给南院里那个孙儿谋个前程。
方氏也很委屈,芮姐儿才多大啊,都是福寿宫那挨千刀的贼妇人!
芮姐儿虽不是她生的,可那样小的一团,也是她一点一点呵哄着长大的,如今去了那吃人的地方,哪里叫她不心疼的。
何况…何况更要命的事情在后头呢!
本朝有殉葬的风俗,除了圣人之外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