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了两个干饼过来,陈秀才先吃吧!”

“书院的功课耽误不得,你吃完以后便回去吧,我会帮你照看陈娘子的。”

“劳烦婶婶了,我明日就回!”

天一亮,李心慧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不一会,只见掀开帘子的张婆子探头道:“呦,没有昏睡就是要大好了!”

“再喝一副药就可以停了,余下的药便可以拿到回春堂去退点银钱。”

“陈秀才不容易啊,小小年纪抄书换钱可不是这么花的!”

张婆子嘀咕完,扶着李心慧在恭桶上方便,然后又给她喂了稀粥和汤药。

李心慧的嗓子痛,不想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是这个张婆子的话很多,来来去去地说,她便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前身姓李,名叫翠花。是下寨村人,原本是订给陈家大郎陈青山做媳妇的,结果陈青山被征入伍,不到半年就收到了抚恤银子。

李翠花的爹娘穷得很,退不了定礼,便让李翠花给陈家大郎守了望门寡,从此生是陈家人,死是陈家鬼。

谁知李翠花跟婆婆陈婆子相处不过一年,陈婆子便得病死了。

这下李翠花彻底成了一个不详的女人,村里的闲言碎语又多,加上小叔陈青云从书院回来李翠花想攀上陈秀才,做秀才娘子,克死陈家独苗。

受不得言语侮辱的李翠花在婆婆丧事后的一百天就上吊了。

结果倒霉催的她就起死回生了。

张婆子走了以后,陈青云端着昨晚剩下的蛋花汤进来了。

李心慧眼尖地看着陈青云的衣袖都磨出了细细小小的口子,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苍白消瘦,没有血色。

一晚上的咳嗽让他根本没有睡好,她要是推断不错,这个陈青云一定是感染了风寒。

李心慧第一次吃隔夜的蛋花汤,带着一股冷腥味,可她却连挑剔的目光都没有流露出来。

陈青云看到嫂嫂吃完了半碗蛋花汤,老成紧绷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一些。

从怀里摸索着一小串冷冰冰的铜板,陈青云将铜板放在枕头边上。

“还有两副药我放在火房的土罐里,张婶过几日就不会来了,到时候劳烦嫂嫂自己煎来喝。”

“我明日一早走,约莫半个月才能回来,嫂嫂有什么难的事可以找里正大叔,他会给我捎信的。”

李心慧微微仰着头,少年的面孔掩在昏暗的阴影里,她看不太真切。

可他伸过来的手却清晰入目,上面有着黑色的灰末,密密麻麻的伤口有鲜红刺目的,也有破皮冻伤的。

薄薄的一层皮肉包裹着,骨节分明,一眼便可看出营养不良的状况来。

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那青色长衫下,却是羸弱纤瘦的身体。

下午的时候,张婆子又来了。

带了一篮子的黄花苗,看着陈青云那瘦弱的身体在给瓦缸灌水,一张黄色粗糙的面孔布满了愁容。

“陈秀才熬点黄花汤喝喝,早上听你咳嗽,我给你拿了一块老黄姜来。”张婆子说完,将黄花苗的叶子撩开,只见那菜篮底下露出拇指大小的老黄姜。

陈青云放下手里滔水的木桶,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然后低头道谢。

“多谢婶婶了!”

张婆子闻言,放下篮子就去生火。

陈青云见了,连忙去灶台帮忙。

张婆子看着刚刚劈好的一堆干柴,心疼地对着陈青云道:“听婶子的话,她守的是望门寡,无儿无女,跟你不是一条心!”

“等她大好了,找个远村嫁了便是。”

“叔子嫂子,满村都是嚼舌根子的,你是有大出息的人,别被她连累了。”

张婆子说完,摇头叹息。

要说原本这李翠花也不用守这望门寡,是她亲爹亲娘还不回定礼,要将她送给大户做妾。

那大户的婆娘好生厉害,要让李翠花的爹娘签下死契,李翠花的爹娘不敢签便来求陈婆子。

于是这才有了望门寡,李翠花上了陈家的户,跟李家没有什么关系了,不过好歹命是保住了。

谁知道这丫头原先看着是个好的,勤快又听话,奈何陈婆子死了以后,这村里的风言风语一出,这丫头就想上吊。

张婆子守了十几年寡,有一个独子在县里学木匠。当年陈青云的爹在世时,是一位夫子,人面广些,多有照拂张婆子孤儿寡母。

张婆子虽说大字不识几个,然而心地却是不坏,陈夫子去世多年,她一直都跟陈家走近,互相帮扶。

谁知一转眼,原本有些底子的陈家会败成这样?

陈青云站在门口远眺,雾气袅袅的山村里,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张婶说的,他何尝不明白。

只是娘亲病重,他在书院不能多加照料,是嫂子日日在床前侍候。

娘亲过世前,曾跟他说过,若是日后不能高中,便让他跟嫂子好好度日。

他那时才明白,嫂嫂过来守望门寡,是娘亲给他留的一条后路。

当年他爹缕试不重,郁郁而终,成为他娘的一块心病。

大哥入伍,一去不返,成为他娘的第二块心病。

他年纪轻轻,颇有成绩,然而却无人帮扶,这是他娘的第三块心病。

那一日他扶灵回来,见嫂嫂哭得肝肠寸断,仿佛自此以后浮萍飘零。他心有悲戚,便如实而说。

谁知嫂嫂听后,哑然悲悭。

后来他返回书院,月中月末才回一趟,不想就算如此村里


状态提示:第二章 不详女人--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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