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心慧所料,晚上他们回到陈府的时候,那个人又来了!
还是一百两。
心慧已经开始怀疑,这个人真的是为了吃的吗?
他可真是一位确确实实的怪人。
陈青云让乔木调了许多高手过来,可还是败在那人的剑下。
经过十几天的周旋,陈青云足以肯定,这个人曾经是个杀手。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透着狠绝,虽然并未取他人性命,但在克制后却将他人经脉挑断,等同于废了他人的功夫。
这样的行事,并非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府里见了血,对方功夫高强,神出鬼没的。陈青云便搬到了翠竹轩,连同心慧也一同带着,不敢让她单独住在明月庵了。
冬日里,寒风大雪,冷得让人直打颤。
那人迎着冷风,就站在廊檐下,仿佛对周遭的寒气一无所觉。
陈青云和心慧在厨房生了火堆,心慧无奈地调侃道:“他这是缠上我们了?”
陈青云闻言,勾了勾嘴角,淡笑道:“好像是!”
“呵呵!”
心慧轻笑,觉得他们两个挺狼狈的。
院子重新修整过,暖阁里很暖和,不过这会又不能过去。
让谁一个人去睡的话,睡不着是肯定的,守在厨房的话,又像是回到了家徒四壁的陈家村。
短短不到一个月,他们仿佛在不知不觉间就改变了许多。
陈青云嗅着厨房里新木材的味道,想着曾经最熟悉的那一股发霉潮湿的味道,心境仿佛过尽千帆。
“我还记得你在油灯下做针线的样子,非常专注。”
“你似乎不喜欢种地,我有一次看见泥土沾到你的裙子,你回来就洗了!”
陈青云想起往事,眸光熠熠生辉。
心慧也想起了记忆里的一些趣事。
火堆的光照着两个人的脸庞,温馨得像是儿时守在爹娘身边听故事的场景。
“当年我记得跟你大哥定亲的时候,我娘逗我,问我要不要嫁?”
“我还记得当时仰着脸,歪着头问道:他家种地吗?”
“我娘说,不种,他家的男人只管读书,女人只管看着男人读书!”
“我说,那不种地就嫁,当时我娘笑我有出息!”
心慧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好像当年的那个人,真的很有先见之明。
陈青云的脸庞映着火光,很是好看,他的眼眸深邃幽暗,仿佛比跳动的火焰还要炙热。
他有很多话想要开口......可他却无法开口。
像是谋划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因为还没有胜算,还没有做成,所以必须忍着。
这些日子,他们之间亲近了许多。她不再惦记离开,他也没有一门心思想要对付外面的那个人?
仿佛就像是过往的感情沉淀下来,当受到危险的冲击时,又泛起了彼此牵挂的涟漪。
“可惜,最后还是让你种地了!”陈青云低声道,她来的时候,是陈家最艰难的时候。
娘亲病重,他为了撑起家里才着急着考了秀才。
而在那个之前,他根本不打算那么早考秀才的。
如同现在这样,杀了那个人以后,要面对她的离开。
那么他只会跟他那个人继续周旋,而不会狠下杀心。
因为他不会让她离他越来越远。
“现在不是好了吗?”
“以后也会更好的......”
心慧的眼眸忽然暗了下来,连声音都弱了下去。
目前的窘境不解决的话,她怎么敢离开京城呢?
她在心里忍不住惆怅地想,那个人所图为何?
看起来那么简单,可却一再引她深思。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感觉到青云的无助。
仿佛像遇到天敌般地警惕起来,却一直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当年她若是没有去陈家守寡,那她的青云便是年纪轻轻的状元郎,多少官家小姐,权贵千金,只怕都会为他的风姿和才华倾倒?
心慧感觉心里酸酸的,闷闷的,很是压抑!
她看着跳动的火焰,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沉闷的气氛里,忽然有人敲响了房门。
“咚咚”的声音很清晰,不是在外院,而是就站在开着的厨房门口。
来了,心慧在心里想,她和陈青云站起来时,只见那人手里提着一壶酒。
厨房里没有酒,这个人是特意带来的。
“我去偏厅添个熏笼,等会吃饭的时候可以暖和一些。”心慧站起来,走了出去。
她跟那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她似乎闻到一股像是腐烂的气味。
陈青云看了那人一眼,然后也跟着出去。
空旷的厨房里,还燃着一堆火焰,那人慢慢走近,坐下。
破旧的黑衣服露出了里面满是水泡的皮肤,在火光的照耀下,那头发掩盖下的一双眼眸已经变得血红。
长剑挑动着火焰中燃烧的干柴,那人像是一位悠闲的老者,正享受着暗夜里最后的温暖。
偏厅里,陈青云张罗忙碌着。但凡他能想到的,他都默默地做了。
心慧早就忘记了,厨房里还有一个人。她看到青云安安静静帮忙的样子,心就柔软起来。
“冬天里吃些蒸糕很不错,暖暖的,软软的。”像一个人温柔起来的样子。
心慧虽然没有明说,可嘴角的笑容却真实了几分
陈青云抬眼,就看到她愉悦地笑着,好像从未将眼前的困境看在眼中。
心里的担忧不翼而飞,陈青云开怀道:“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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