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不宽敞的厅堂上,这时一丝风也无,第一轮报价的结果已经出来,果然没有这么巧第一轮就达成一致。
没有达成一致那就说明,有些买家报低了,或者是有些卖家报高了,但到底是谁报的低了,或者是谁报的高了,却不会说出来,只知道满足交易条件的家数不超过半数。
所有的一切都在大堂上,没有人可以交头接耳,更不可以私相讨论,防止有人串通价格,操纵市场,恶意抬高或压低价格。
洪大郎又看了一眼岳二郎,岳二郎此前已经跟他说过,如果遇到这种情况,第二轮也不要松口,反正只要不定出价格来,也不会强制成交,先看看情势。
“假如都不肯松口呢?”明儿向着斜躺在软榻上的木桃说。
木桃正自拿着一把扇子轻轻摇着,一边说道,“不会的,除非大家都不想买卖了,倘若最后没有撮合出价格来,那么只能就大家都不要买卖了,而且买家多,卖家少,只要最后买卖的数量价格达到一致就能成交,那么有的买家就会担心自己买不到粮食,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那今天买家多,卖家少,价格就会一直往上抬?”明儿问道。
“虽然看起来买家多,卖家少,但是还要看买卖的量,倘若有的卖家吃进的多,也可能卖家比买家多,谁也不知道谁要买多少卖多少。”木桃放下扇子,外面响起知了的声音,吵闹而令人生厌。
“想想就觉得太复杂了,娘子我把冰镇乳酪拿来吧,再不吃冰就要化了。”明儿说道。
“嗯,都拿来,叫樱桃也上来一起吃,反正现在店里也没人。”木桃说道,“不知道兴隆坊那边怎么样了。”
冰镇的乳酪一入口中,立刻带来一股珍贵的清凉,在这个没有空调没有冰箱的古代,能够吃上一杯冰镇乳酪,真是最大的享受了。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木桃一定得带一台冰箱穿越过来,不对,光带冰箱没有电怎么办,穿越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木桃就一定不穿越了。
这边木桃正悠闲地吃着冰镇乳酪,那边洪大郎已经汗如雨下,内里的轻绢内衣都已经湿透,外面的绿底绫纹长袍上都能看出水印子来。
他的价格已经报到每石六十二贯了,去年最高的时候,也不过就这个价格,可是上一轮还是没有结果,可见卖家的价格咬的很死,但其他买家报到了多少,他也不知道。
他又看了岳二郎一眼,岳二郎的额头上也满是汗珠。
岳二郎是可以不买的,他大不了今年不做买卖了,但是洪大郎却不能不买,他不买,家里上上下下那么多口子等着吃饭,今日不买,后面的价格又谁都说不准,甚至连能不能买到,还要打个问号。
他又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报价,沉不住气,虽说也可以分批量从市场上直接买,但是岳二郎告诉他,这时候报价还是准的,出了市令署,虽然说起来是参考这个价格,但实际交易的时候又说不准了。
岳二郎狠狠心,填了个六十三贯五百钱,量上又加了两百石,万一有人比他报的高,但量没有他大,还是以他为先。
至于多买的两百石,钱从哪里来,那就另外再说吧,或许洪大郎这次就不买了,他就从他手上借一点钱。
这样已经超过了他的预算,原本他只打算买两千石,六十二贯一石,总共要一百二十四贯钱,现在这个价,总价就足足多出了三百贯,要卖3000多斤铜料才能赚回来,这样算起来,他的铜矿几乎就快赔本了。
早知道不应该买铜矿,还不如种地去了,可是种地又是天灾,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啊,他瞥了眼孙二郎,一手做铜料生意,一手做粮食买卖,铜贱粮贵,铜贵粮贱,真是做的一手好买卖,可是没有过硬的后台,谁敢这么大手笔。
宋城坐在酒楼二楼的雅间里,这雅间正对着市令署的大堂,远远地便能看见那堂上人地一举一动,虽然听不见说话的声音,况且他们也没有什么声音,但仍能感受到那紧张的气氛。
窗外一丝风也无,一枝槐树枝斜在窗前,那叶子一动也不动,忽然间,只觉得堂上的人也被定格了,像是一副工笔的人物群画像。
在这画像中,王二郎正襟危坐,双手垂在两侧,正想到来此之前,哥哥跟他说的话。
“以我们家这样的实力,是不能跟孙家抗衡的,你就不要固执了,今年少赚一些,田地人都在,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你跟他硬抗,万一惹恼了他,为难起我们家,我们可没有那个能力跟他斗。”王大郎说道。
“孙家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厉害的,他家不像那汪家,朝中还有个哥哥做官,不过就是搭上了上面的线,现在上面也有人抛了根树枝给我们,接了的话,我们也一样有机会的。”王二郎解释道。
“我们就是种田的,那高高的上面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王大郎说道,“那李将军在扬州起兵的时候,说武皇后是包藏祸心,窥窃神器,我们的三舅还去帮他了,结果呢,又说他是反贼,三舅因此事被抄没了家产田地,幸好没有波及到我们。”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倘若李将军成功了,三舅如今就大富大贵了,倘若那样大郎你可会去沾光呢?”王二郎反问道,“任何事情都要冒着点风险,想要获得更多的利益,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我们家能有今天,都靠你是不错,但我不是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