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之后的第三天,父亲与玖郎从长安发回的货物也已经到了扬州,连日来,木桃都忙于在三个店奔波,整理货物。
崔娘子忽然去了京城,说酒楼开张的事情全凭木桃做主,也不必大操办,就静静地开了便成,别的她都不管,只有进酒的渠道全部都由她指定。
自从秋收之后,扬州城的钱好像又回来了一些,大概这是一个周期性的,货币减少,物价下跌,外地的货币流入,物价回升。
就在扬州城一片安静祥和的时候,忽然发生了一件令人乍舌的事情。
那天宋城亲自跑到如意坊来找木桃,木桃正在对面的酒楼里检查最后的软装陈设,一只瓷瓶,一副字画,皆细细考量,斟酌再三。
待回到布料庄的时候,宋城已经在楼上等了她好一会,听到楼下阿明同木桃的说话声,便放下茶杯站起身来。
“怎么来这里了?”木桃惊讶道,又看到他头上戴着一定胡帽,颇有些有趣,忍着笑问道,“你伤好了吗?怎么能出来。”
“只是带个帽子遮掩一下,已经没事了,有件很突然的事情,想赶紧告诉你。”宋城看见木桃古怪的表情,知道她笑自己的帽子,
“孙大郎,昨日晚上,走了。”宋城说道。
这句话听起来很简单,可是木桃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啊,他多大年纪了?”
虽然与孙家打交道已久,但木桃对孙家并不太了解,只知道他家兄弟四个,最小的孙庆是老朋友了,可是已经很久没见了。
孙庆从前是葫芦肆的老客,但自从那次与木桃豪赌一番之后,却忽然销声匿迹,难道是洗心革面了?
孙家和陈家上次在粮食生意中,亏了一大笔钱,有那么一大笔粮食在,也不至于伤筋动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应该才四十多岁吧,这么年轻就死了,一定有什么缘故。”宋城说道,“不过我还没有打听出来。”
“听说他虽然不怎么露面,但是孙家的事情都是他在背后指挥?”木桃问道。
“嗯。”宋城点头,又说道,“其实可能还不止如此。”
“哦?”木桃在自己的榻上坐了下来,等着宋城的下文,看他说的口气,似乎还有些什么故事。
结果宋城却没有说下去,他又喝了一口茶,说道,“上次你同我说的那个邸店的事情,我打算尽快做起来,还是同以前一样,我出店出面,但具体运转还是由你来做。”
“为何这么着急?”木桃问道。
“孙家现在乱作一团,无暇旁顾,正好趁机布置,上次粮食的事情,葫芦肆已经暴露在他们面前,现在做什么都会被他们盯上。”宋城说道。
“嗯,也是。”木桃点点头,“要不还是我做吧,我把布料庄改改,布料庄原本就有寄存寄售的生意,改成邸店这种模式也可以,就是要做更大的仓库。”
“那也行,不如就这样,反正邸店的生意也不会干孙家的事,即使后面做出你说的票据生意来,他们一时也不会反应过来。”宋城说,“那我在附近物色合适的仓库,经营就交给你家布庄来做。”
“嗯,也不错,我家在京城也有布料庄,两边一打通,直接就可以做汇兑业务了。”木桃说道,“不过来往漕运和各方面关系,就要靠宋郎你了。”
“嗯,这个没问题,你只要负责对外的业务就行了,储存和漕运陆运都交给我。”宋城答应道。
与木桃又讨论了一些细节,不知不觉就到了快要中午,“等下家里会送食盒过来,宋郎不嫌弃就在这里一起吃饭吧。”
宋城似乎有些意外,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嗯,那就不客气了。”
还真是不客气,木桃后悔了一下,下次不能这么客气了。
吃完饭,明儿便跟其他人一起去楼下吃了,顺便又招呼了冯青一起去楼下吃饭,只留下宋城和木桃坐着喝茶。
“想起去年这时候,我们在圣汤村。”宋城忽然说道。
“嗯。”木桃有些尴尬,那时候都没觉得什么,从什么时候自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呢?“对了,你和玖郎一起投壶还是那什么的?最后谁赢了?”
“是赵玖郎赢了吧。”宋城答道。
“不知不觉居然一年都过去了。”木桃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时间过得真快,玖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去一趟西域,回来就要到明年春天了吧?”宋城问道。
“是的。”木桃忽然又问道,“宋郎君去过西域吗?”
“我去过。”宋城点头道。
“你居然去过西域?”木桃惊讶道,“那里是什么样的?”
“你父亲不是经常去吗?”宋城说道,“你没有听他说过?”
“没有。”木桃说,“他很少跟我说西域的事情,不过他说一定要带玖郎去一趟,我也好想去。”
木桃对于唐朝的西域非常向往,今世和前世都没有去过,但西域的一片孤城万仞山,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丽,都令他十分神往,只可惜她不是男儿身,大概这一世也去不了了。
“西域确实很美,但是太艰苦了。”宋城淡淡说道。
“对了,宋郎是哪里人?”木桃好奇道。
“你不知道我是哪里人?”宋城很意外。
“你说的是官话,听不出来口音啊。”木桃说道。
“我就是扬州人。”宋城笑道,“我就出生在扬州。”
都说宋城是好几年前孤身一人来扬州,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