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桃和刘家最小的那个男孩一起,躲在门边回廊的一角,望着院子里摩拳擦掌的庄丁,赵玖与窦三郎不便露面,只有刘墧陪着刘大娘站在刘家门口,面对着孙家一字排开的五匹高马和一群护院,刘家其他的子弟也站在刘大娘的身后,与欲闯入刘家的孙家对峙在一起,一副虽然力量薄弱但心气不能输的架势。
“我刘家若有窝藏盗匪,孙家但可去报官,带群人便要闯入我刘家庄,究竟谁才是匪徒。”刘大娘厉声说道,她声音清脆响亮,但面对着一众膀大腰圆的男人,仍有些气势不足。
火烧杏花楼来这么多天,木桃终于看到了一直紧咬他们不放的孙家人的真面目,今日前来的便是孙家的三郎,据赵玖说也是孙家铜坊的实际掌控者,他与白面矮胖的孙庆长相截然不同,生得腰圆膀粗,粗眉横目,不知是抓到了什么把柄,居然亲上刘家庄来。
早上一搜运钱船,被赵玖他们截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也没留下,田叔做的钱被劫往北边的手脚,虽然骗不了他们多久,但他们如何能笃定东西就在刘家庄?
“刘家庄在两府交界,三县不管,等我们报了官,赃物都被你们转移出去了,该当如何?“那孙三郎蛮横地说道。
“孙三郎张口闭口赃物,只不知道这赃物究竟是何物?到底是什么要紧东西,能让孙三郎带人亲自来查。”刘大娘也毫不示弱地反问道。
”我孙家本小利微,一厘一毫皆是要紧之物,怎容贼人抢去!”孙三郎叫道,“不与你这小娘子再多废话,我们进去搜!”
做贼的反诬别人是贼,明抢的却说力小的欺负人,这众人皆是又气又恨,那孙三郎外表看起来粗鲁蛮横,没想还如此厚颜无耻。
刘墧一把拔出剑来叫道,”休得欺负我刘家无人,今天我刘墧就是拼死,也不会让你踏入刘家一步。“
正在此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喝,“都给我住手!”
这声音声若洪钟,掷地有声,连耀武扬威的孙三郎也勒住马头,回头看去,入庄的大道上,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伯正往这边走来,他虽不着道服,甚至穿的不过是布衣麻鞋,但老远看上去仍然仙风道骨,气韵天然。
”孙家与刘家远无牵绊,近无仇怨,孙三郎为何带人闯入我庄,欺我族人?“那老伯在众人身后站定,高声斥问,听他口气,莫非是刘大娘的父亲?木桃低声向旁边刘家老幺求证了一下,正是刘庄主。
“你们庄上窝藏了抢走我家东西的盗贼,我不过是带人来拿回去。”孙三郎道。
“无凭无据,你如何说我们庄上藏了你们的东西?”那老伯说道。
“人证物证都在你们宅中,只要让我们进去,便能拿到。”孙三郎说。
“我出门游历,今日方归,便看到你带人围住我们庄子,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我刘氏子孙,断然不会做辱没家风,有违天理的事情,倘若做了,我自会亲自送往官府,倘若没做,你也不能平白损了我刘家庄的名声。”
“有或没有,进去一看便知。“孙三郎冷笑道。
“我刘家庄也算是百年望族,诗礼传家,如何能让旁人随便入内,你这是要置我刘家颜面于何地,你母家陈氏也算是本地望族,不知是如何教导于你的。“刘庄主厉声说道。
看样子刘庄主对这孙三郎的底细了解颇多,还知道孙三郎的外祖家,这孙家商贾为生,却能娶到本地望族的女子,也是奇事,一个大家闺秀的儿子能长成这般模样,更是奇事,但刘庄主故意不提他孙家,却拿他外祖家出来说事,这是明显没把孙家放在眼里。
那孙三郎一时语塞,更因他突然提到自己外祖家有些意外,口气反而松了下来,“那请问刘庄主打算如何处置?”
“我刚才已经说了,容我进家门与我女儿细细问来,方才能给你答案。”刘庄主说道。
木桃有些意外,为什么明明那孙三郎的嚣张气焰已经被打压了下去,刘庄主却没有立刻把话说死,果然孙三郎立刻驳道,”刘大娘子就在这里,你直接问她便可。“
“敢问孙家的生意都是站在戏台子上谈的吗?”刘庄主反问了一句,也不待他回答,大步流星,走到刘家大门口,带着刘大娘子和刘墧进了门,让下人把门关上,独留孙家的人在门外。
刘大娘带刘庄主走到木桃他们住的院子,孙家的私钱,便被存放在赵玖住的房中,赵玖歉然道,“学生给刘庄主先赔礼了。”
“你做了什么错事,要与我赔礼。”刘庄主说道,面色比刚才稍有缓和,“如今被围的是刘家庄,定是刘家人的事情。”
赵玖拱手不再多言,刘庄主转过头对女儿说道,“昨日是我让你鼎力相助赵玖郎的,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的,但如今看来,你也做得很好,唯一不该的,便是不需要命人来询我,既然让你执掌家事,就是让你全权决断的。”
木桃恍然,难怪昨天刘大娘从此前的犹豫不决,到后来倾力相助,原来是派人去问了父亲,并且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钱放在这里肯定不是办法。”刘庄主说道。
“我马上让人藏到地窖里去,本来以为这两天就能运走,就暂时放在了这里。“刘大娘说道。
“藏到地窖也不行,孙家既然敢上门要东西,就一定是有了成算的,就算今天不让他们进来,明天他带了官府的人来我们一样没有办法。”刘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