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婉儿听了林贵生的讲述心里不禁低叹,她与他同是十八岁,可像他那样的人生对于她这个从出生就含着金勺子生活的自己来说根本无法想象。
她过去的十八年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当然除了被安昱珩画死以外。可林贵生过去的十八年却坎坷的让她这个毫无关系的人都觉得心疼。
林家几代穷困,到了林洛和林贵生这一代几乎已是捉襟见肘的地步。粗粮糙米这些若能吃上对他们来说已经像过年一样,大多数时间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再遇上个灾害之年颗粒无收那更是雪上加霜。
四年前为了给家里省下一人的口粮,十四岁的林贵生独自外出四处闯荡,在这期间也受了不少苦。
刚开始人家都见他实在太小,长得又如此瘦弱,没人肯请他做工,那段时间他只能沿街乞讨过活。过夜只能在废弃的民房或破庙里,有时遇到恶霸被赶出来,便只能蜷缩在屋檐下躲风挡雨。
后来个头儿长起来,有人请他做工。苦力,夜香郎,脚夫,纤夫,他走过很多城镇,也干过连自己都数不清的活计,直到有一年遇到一个戏班。两年前他跟着戏班辗转来到都城,打算帮戏班打杂的同时学学艺,以后也算有点糊口的本事。
戏班的人对他很好,他也拜了个拳脚不错的师傅学到了本事,但毕竟戏班子始终是居无定所,而他想过上安稳的日子以后可以将父母亲和姐姐接到一起。一次他外出时看到很多人围着看城墙上贴着的一个告示,打听之后才知道是万家军要招兵士。
想着当兵之后,在各个方面表现突出一些应该会有出头之日,谁知还是因为身形问题直接被安排成了伙头兵,不过好歹也算安定下来。
两年的军饷根本不舍得花,全攒下来之后在都城偏僻点的地方置了一个小院。本以为给家里捎了信后,一家人就可以在都城团聚,却没想到在姐姐的回信中得知父母已经辞世。
姐姐林洛在信中说会尽快动身来都城找他,可从此之后便杳无音信。
十几天前他和营头去买菜,坐在一个茶馆里休息说起了姐姐。一个正好路过的贵公子听到他说的话便主动与他攀谈,那人就是高典。
高典说他认识林洛,因为林洛初到都城时被一个叫安昱珩的人拐卖到了青楼,正好被他撞见于是出手相救,谁知后来听说又被安昱珩抓了去。
知道自己仇人是谁的林贵生正不知道怎么接近安昱珩,没想到安昱珩竟然自己送上门来,进了万家军的大营。
“我去,这个高屎是个编剧吧,早知道让他给我编剧情,我只管动笔画就行了。”
高典在安昱珩心中的形象从一只猴子成了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仿佛没有一处他不能钻的。这世上竟然有高典这么不要脸的人,表面上为非作歹就算了,暗地里还偷梁换柱,将自己的屎盆子扣到别人头上,真是没有他干不出来的。
“怪不得那个黑小子从一看到我眼神就有点怪怪的,原来早就把我当成他们林家的仇人了。现在他人呢?”
“虽然所有事我都帮你解释清楚了,可是赵大哥说林贵生毕竟是罔顾军纪害你坠马,要罚他五十军棍。”
“五十军棍?就他那小身板,还不给打折了?就算没折,万一伤了命根子,让他们老林家断了香火,那我不是又成了大罪人了?不行,不行,不能打。”
“可是他确实害你坠了马……”
“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吗?又没缺胳膊少腿的。他现在在哪儿呢?快点带我过去。”
韩婉儿还清楚的记得安昱珩曾经自己说过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小心眼,记仇。谁抽了他几巴掌,踢了他几脚,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以后有机会肯定会全还回去。可现在林贵生害他坠马,他却又毫不计较。
韩婉儿发现自从认识安昱珩以来,他总是在不经意的情况下表现出一个不一样的自己。原来初识那个胆小怕事,让人生厌的安昱珩似乎越来越模糊。她觉得他越来越看不明白眼前这个人。
拖着伤体的安昱珩终于在林贵生在被打了第九棍时及时赶到。
赵子康是个一丝不苟的人,不可能因为安昱珩的求情而免去林贵生剩下的军棍责罚。最后安昱珩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当着赵子康和韩婉儿的面睁着两眼说了一大通瞎话,就连当事人林贵生本人听了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安昱珩该讲的讲完了,等着赵子康发落。
赵子康眉头微蹙的看着他。
“你……自己从马上掉下来的?”
“没错,我自己掉下来的。”
“林贵生没有割断你的绳索?”
“怎么可能,没有的事。”
“那绳子上的切口又是怎么回事?”
“切口?切口……”安昱珩拔出自己腰上那把灰突突的匕首。“是我自己割的。”
“……”
“……”
“你为什么要割它?”
“这不是想试试我这把匕首还锋不锋利吗?”
“……”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老赵,这次我从马上掉下来真和这个黑小子没关系。”
林贵生看着安昱珩竟然这么维护自己,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
“赵大哥,你看这原来全是误会,误会既然解开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韩婉儿逮到机会开始和稀泥。
赵子康没想到韩婉儿竟然为了帮安昱珩也开始说起谎来。他看向韩婉儿,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明明是在说“是不是误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