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觉得自己正在被压缩成一团,然后又被纵向拉伸,反复几次后,“咚——”一声,好似撞到了铜墙铁壁,接着重重地摔到了底部。
紫霄利索地爬了起来,眼前是一个极宽阔的空间。
空间的尽头一片白雾缭绕,此外别无一物。
紫霄暗骂一句:“卑鄙小人。出来非跟你拼个不死不休!”
然后她打起精神往迷雾中行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目之所及都是浓到犹如实质的雾气。
紫霄渐渐感到灰心,颓丧。
不知从何处涌上来一阵阵的失落、彷徨,继而这股悲观的情绪便在脑海中扎根,生长,越散越广。
渐渐地,她不知道何为生?何为死?何为大道?何为永恒?
脑海中似有波涛汹涌,不断冲刷着她的神识,低诉着:大道无形,不变既能永恒,沉睡吧……沉睡吧……
就在紫霄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想听从脑中的声音安心入睡时,忽然那异常的熟悉感再次袭来!
一缕神识印记,从白雾中划过一条无形的线,直入她脑海中。
那是她留在第一个镇长身上的神识印记!原来也被这个破鼎吸收了!
紫霄瞬间便醒过神来,怒喝:“敢迷惑我!看我不劈了你!”
说着紫霄瞬间化为原身。
只见一把青色巨剑矗立在迷雾中,若隐若现。
须臾,青色巨剑爆发出凌云气势,紫色雷霆挟带浩荡天威,朝着无穷迷雾斩下!
迷雾中电闪雷鸣,噼啪声响。
在剑气即将触碰到鼎身之时,一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青色巨剑猛冲过来,“嗖”一声便钻入了她的内空间中!
“吧嗒——”紫霄就出现在了原先的地道中。
白黎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你还没跑?”紫霄也震惊了!
“我为何要跑?倒是你,被鼎吸进去了,没事?”白黎眉头深锁,似在思索什么。
“呵,你想用这破鼎困住我?做梦!”紫霄恼怒道,要不是自己的神识印记,说不定还真得在这破鼎里沉睡!
“我早已说过,逆天鼎早已不受我控制。不过,鼎被你收服了?”白黎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道猜测着。
当时紫霄被吸进去实在太快,他完全不及反应。
待要去救人时,逆天鼎就开始转圈。他打了无数个法决都不奏效,已经准备放弃时,紫霄自己跳出来了。鼎也不见了。
虽不知鼎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显而易见的,逆天鼎被门中小辈收服了。这是好事!
“是又如何?”她还不能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好是坏。这鼎现如今确实在她的内部空间里,至于有没有收服,她委实不肯定。
也许这破鼎只把她的空间当个屋子先住着呢。
“是,我便对宗门有了交代。”白黎似乎一下子卸下了某些无形又沉重的枷锁。整个人多了仙风道骨的气质。
他本就生的端方,此时气势一出,才像极了天剑宗那些天资聪颖的灵君,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我一直愧对宗门,若不是当初一念之差,盗了禁物,便不会有如今的局面。我自作孽不可活,可愧对宗门多年对我的栽培,愧对师尊的教导。”白黎感慨万千。
“如今鼎已经被我收走,这清平镇还有你……要如何?”只怕清平镇要烟消云散了吧,哎。
话音方落,一阵地动山摇,地道剧烈抖动起来!
糟了!地道要塌了!清平镇要完了!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化为遁光飞出!
一落地,紫霄眼前便是惶恐的人群。面对这样的天灾,凡人总是弱小又无助。
许生、春杏扶着魏嬷嬷颤悠悠从她身边经过。
紫霄记得许生还要考秋闱。春杏还等着他中举衣锦还乡来娶她。魏嬷嬷烙的饼得特别松脆。
老赵拉着泪眼婆娑的赵婶往外跑,赵婶时不时回头看着绣庄一点一点坍塌。
紫霄记得这个一把年纪的大叔红着眼圈感谢她救春杏。赵婶总记挂着她初来乍到,时不时都要叮嘱一番。
小李手上抓着布包,里面全是他的簪子,灰头土脸地蹲在一方空地上,眼里满是惶恐不解。
紫霄记得这个少年有明亮的眼神,热情正直不贪小便宜。他手艺不错,那祥云簪子还在她储物戒里收着。
老王甩着他的剔骨刀就跑了出来,脸上惊魂未定。
紫霄记得这个胖子大叔在路口遇上的时候,总会善意地打个招呼。
王嫂子“哎哟哎哟”地叫着被倒下的碎石压住了腿。她娘家侄子只看了眼,就头也不回地跑远了,却被状元楼的匾额砸到了头。
钱掌柜与老季慌里慌张地跑出当铺,往平坦开阔的大路上战战兢兢走着。
来来往往的人,惊呼着,尖叫着,完全不能理解,怎么方才好端端的,下一瞬就天翻地覆了。
一切轰塌得毫无预兆。
可是紫霄只能眼睁睁看着,没有任何办法。
这样束手无策的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
即便是真的天灾来临了,她照样可以卷起一些凡人避开灾祸。
可如今的一切,不是天灾,是**!是三万年前的**!这些原先生气勃勃的人,都是已死了三万年的人啊!
她要怎样才能去救这些人!
她无能为力!
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屋舍街道已成残垣断壁。
四处奔走求救的人们越来越淡,渐渐地化作星星点点,飘飘扬扬,风一吹便消失无踪,不留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