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见外面那些怨气了吧,那处怨气裂缝比你本体大了数倍不止,这和尚……唔,大师问你愿不愿意舍生成仁去填这怨气。”紫霄边说着,便指了指禁制外那一片如黑色汪洋般的怨气。
她顿了顿,便续道:“你瞧见了,那些怨气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当然我不晓得他们对你这样的小树苗是不是也能下嘴,我觉着你委实需要慎重考虑一下。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推你出去的……”
紫霄还待游说太乙别犯傻,好好做它的小神木,哪日风和日丽,去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想驻足时便与她说一声,也算全了他们妖界相遇的情谊。
可谁知,紫霄话还未说完,那太乙的灵体竟点了点头,双目似闪着光般期待地贪婪地望着那道裂缝。
紫霄那话便说不下去了,别问她怎么从太乙那三个圈中瞧出了这么复杂的情绪,她自己也有些纳闷。
这神木约莫是过了百年,变得更傻了。
紫霄抚了抚额,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女施主,你看,它答应了。”一凡大师笑意盈盈地说着,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所有不知,此处裂隙于它而言,乃是大补之物,它在此裂缝中吸收内外两种浑然不同之气,便犹如初分天地之时的清气与浊气。”一凡大师许是瞧出了紫霄眼底的失望,难得解释了一番。
闻言,紫霄倒是安心不少,如此也许这是太乙的机缘,那她便不好阻拦。
只要于太乙无损,紫霄并没有非要将之据为己有的想法。毕竟神木有灵,她也不过是神器化灵,两者本身也没多少差别。
从某种意义上说,太乙与她其实可以算同类,但基于太乙的灵体模样实在有些一言难尽,紫霄从未想过这一遭。
“既然如此,大师您为何当初遇见我之时不说呢?”紫霄有些想不透,莫非佛门都讲究看透不说透?
这若是直讲,何须如此麻烦,直接将怨气交给太乙堵住,鬼君约莫也不会成了如此这般翩翩少年郎的模样了。
只不过,鬼君的怨气宿体大约也是无法更改了。
“若非你方才救人,动用本源之力时,那凤凰花隐有红光一线,我还未曾意识到。但想来,你师门之中必有善于推演卜算一道者,故而你才会在此。”一凡大师言之凿凿。
紫霄一时间有些恍然,道上天尊谴她来鬼界,竟是算出了这番际遇吗?
既有了对应之策,众人便略商议了一番,立时动起手来。
禁制由鬼君来掌控,只见他俊秀的脸庞上,似有冰霜覆盖,手中冰雪如刃将怨气切开,一行人瞬息便到了裂缝口。
望着那黑黝黝满是怨气的裂缝,紫霄咧了咧嘴,冲着太乙神木笑得一脸不怀好意:“你变回本体掉下去了,我可没法去救你。可得把根扎紧了,别给吸进去。”
说到后面,语中便也带了些关心。
太乙的灵体点了点头,脸上两个圈连丝变化都无。
紫霄暗骂一声白眼狼,好歹在她头上住了上百年,说走就走,不,连说都没说。
“噗嗤噗嗤。”似乎看出了紫霄的不痛快,太乙的灵体如她愿地跟她道别,意为“等此处怨气除去,我便来寻你玩。”
可惜听不懂的紫霄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回了三个字:“听不懂。”
手中凤凰花便闪了闪,变回了那灰不溜秋杂草般两寸高的小树苗,“嗖”一下便站到了那裂缝中。
瞬时间,冥河水底似乎都翻滚了起来,不过几息,那裂缝便以凡眼可见的速度合拢,渐渐缩小到只剩下太乙生长的空间。
紫霄看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可别虚不胜补。”
众人:“……”
太乙:“……???”
同时,相隔数个大界的天剑宗万宝楼中那重新炼制的玄武壳上银光闪烁,一道苍老的声音悠悠叹息着:“时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