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二月,清晨还带着浓重的寒意。
天刚蒙蒙亮,刑部大牢里传来一声惊恐的惨叫,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呼喝声,遥遥传到后院。
刑部官署的后院有几间客房,留给夜深不便回家的官员休息。房里的炭盆用的是普通黑炭,有些熏人。这种炭,元晗在江南用了好几年。不过回京几个月,宫里用的都是银霜炭,这便不习惯起来。
元晗推开窗,清冷的寒气扑在脸上,顺着鼻腔涌入心肺,霎时间清醒起来。远处的呼喝声还在继续,只是杂乱的脚步声迅速向后院的方向移动。元晗在窗边站了站,隔壁黄尚书的门被敲响。
“吱呀”一声后,差役们惊惶的声音透过门扇,传进元晗耳中。
“大人,不好了,那刺客,今早被发现死在牢房中了。”
接着便是黄尚书大惊失色的声音:“什么?可上前确认了?”
差役咽了口唾沫,润了润有些发紧的喉咙:“下官特意上前确认过,已经断气多时,尸体都硬了。”
黄尚书重重地拍了一下门板:“这可如何是好?”
“大人,要不要禀报殿下?”
“怎么不要,还愣着做什么?”
不待差役们来叩门,元晗先拉开了门扇:“本王已经知道了,先去大牢现场看看情况,随后本王进宫向母皇禀报。”
元晗的出现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不似方才的慌乱。一众人等到了牢房,昨夜值守的狱卒们都被看押起来。
牢房最深处,牢门大开,里面的年轻男子仰面躺倒在地上,脸上还带着一抹不可置信。元晗上前探了探,的确气息全无。又摸了摸尸体,入手冰冷。
“仵作何在?”
一人越众而出:“下官在。”
“人犯死于何时?”
“回殿下的话,根据尸身的冷硬程度看,死于昨夜子时左右,死因看上去是中毒。尸身并无口鼻出血、面色青白等情况,不是死于普通毒药。”
“可能判断出死于何毒?”
“下官须得验尸后方能确定。”
元晗站起身,示意几个人协助仵作将尸体抬走,又问道:“昨夜值守的狱卒何在?”
一差役回禀:“回殿下,尽数看押在牢房里了。”
元晗腾出来一间刑讯室,让昨夜值守的狱卒挨个进去,问题只有一个,昨夜有谁来过。
值守之时死了重要人犯,这些狱卒们都是死罪。元晗作保,若是能查出凶手,便保她们性命。有所隐瞒的,必定和凶手有关,从重判处。这一下所有人都再无隐瞒,很快将陈清和王旋供了出来。
差役们将尚在睡梦中的二人揪起,随着元晗一道押送进宫。皇帝昨夜受了伤,宿在自己的寝宫未央宫中,薛皇后陪侍在侧。
守瑞正指挥宫人们备下洗漱用具和膳食,有宫侍报给他:“总管,安郡王求见陛下。”
“今日不早朝,安郡王这么早来做什么?”
“郡王押着两位大人,说是来请罪的。”
守瑞奇怪,却也不敢耽搁,转身进了内殿,禀报皇帝。薛皇后亲自服侍皇帝梳洗,听见元晗来“请罪”,皇帝顿了顿才道:“宣她进来吧。”
元晗将陈清王旋二人留在殿外,独自面见皇帝。大殿内,皇帝已经洗漱完毕,侍从们将粥品、糕点、菜品一样样摆上桌,薛皇后为皇帝挽起袖口,盛粥布菜。元晗向二人行礼:“儿臣见过母皇、父后。”
皇帝执起筷子开口道:“听说你是来请罪的?何罪之有?”
元晗再叩首:“母皇将刺杀案交由儿臣查办,不过一夜功夫,刺客便死在刑部大牢里,儿臣特来请罪。”
听了这个消息,皇帝面色如常:“哦?”
“儿臣审问了昨夜值守的狱卒,只有刑部一位员外郎和一位主事见过人犯。但此二人乃是三姐和九姐门下,儿臣不敢擅专,特请母皇定夺。”
皇帝慢条斯理地用膳,语气里毫无波澜:“守瑞。”
“奴才在。”
“你令人将勤政殿收拾出来,再传老三老九进宫,朕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在里面弄鬼。”守瑞正要退下,皇帝又补了一句,“去刑部把老七也提出来,还有徐晶卫弗和黄珊也宣来。”
“遵旨。”守瑞依言去办事。
“十五也别跪着了,坐下吃点吧。”
“谢母皇。”
元晗坐在泰初帝身侧,有侍从为她布菜。元昊到的时候,这顿饭刚刚吃完。
一大早就被皇帝宣进宫,一路猜测,难道是昨夜的布置起了作用?一进殿,便看见元晗正和帝后喝茶,仿佛刚刚用完早膳。心中疑惑,还是低头行礼。
“老三起来吧,先坐,再等等老七老九。”
元昊也坐下喝茶,心中猜测个不停。元昕和元昀直接被守瑞领去了勤政殿,左右二相和黄尚书也在勤政殿等候了,皇帝才携元昊元晗动身。
一番行礼,又各自按照位次坐了,皇帝开口:“昨夜的刺杀案,朕交给十五和黄珊查办,不曾想这一夜过去,又出了点事儿,还牵扯到了老三和老九。所以朕把你们都叫来,一起评评这事儿。十五,还是你主审吧。”
元晗领命,命人将陈清和王旋押进来。
这二人一早在睡梦中被拿下,到押解进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一看,大周朝位高权重的几人可谓是都在这里了,一副三堂会审的模样。当下什么也顾不得,先对着皇帝一顿哭诉。
“陛下,臣冤枉啊,安郡王不分青红皂白便将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