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缓了口气,待元晗一目十行看完信,开口说道:“这事儿吧,得从年前说起了。”
年前最后一桩事儿,是陈焕贪墨一案,一度牵连到徐茹。不料年后再审,关键证人却翻了供,最终被定为冤案,王笙还遭到申斥。这事儿彻底让徐王两族结下死仇,王倩就是在这个时候,和徐晶走到了一起。
“王氏制盐贩盐一事,是曼夕告诉徐相的。”
虽然早有猜测,王氏这么机密的事情,如果不是内部人泄密,很难被外人知道。但是王倩只是王氏极远的旁支,她是如何知道这样的秘密的呢?又为什么要告诉徐晶来对付王氏?
陆雨听了元晗的问题,叹了口气:“殿下知道的,曼夕的母亲早逝,是她父亲独自抚养她。”
元晗点头,王倩年幼时被王氏族人欺压,与王氏可以说是积怨已久,所以元晗才想用她未来的长成,分裂王氏。
“曼夕的父亲在她中举后不久便过世了,而她一直都不知道,王氏族人怕丁忧影响她的前程,隐瞒了她。直到年前,曼夕派人来青州接父亲入京,才知道她父亲已经在大半年前病故了。而王氏族人甚至没有好好安葬,曼夕连父亲的坟都找不到在哪。”
年前的时候,元晗与她们一起喝酒时,王倩还满面笑容地说起,今年终于可以让父亲好好过个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晴天霹雳。不仅没有好好过年,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甚至安葬在何处都不知道,这足以击垮王倩了。
而年前的时候,元晗想着的是,如何利用王氏扳倒徐氏。恐怕在王倩看来,即便告诉元晗,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只能转而与徐晶合作,以求拼个两败俱伤。
这解释了王倩为什么要投向徐晶,却仍是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王氏的秘密的。
“陈家那个家仆翻供,也是曼夕一手促成的。殿下走了之后,王笙和王熙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徐茹贪墨的证据,现在正死咬着不放。徐晶也焦头烂额,顾不上曼夕这边,便被莹之发现了端倪。”
赵康给的册子里,记载得十分详尽,王熙和王笙有心,一查便是罪证。徐晶想来是没料到赵氏给她背后捅了一刀,当下便捉襟见肘起来。
元晗沉默地听着,陆雨继续道:“我离京来青州之前,与曼夕开诚布公谈了谈。她不愿多说,只说殿下想扳倒徐氏,她不会阻碍殿下的。只等时机一到,就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想做什么?”元晗脸色变了变,王倩的话里,流露出两败俱伤的意思,让她不得不心惊。
陆雨摇头:“她不愿说的,我也问不出。她还让我带话给殿下,王氏的盐场,在青州澜折山脉里,是一座巨大的盐矿。另外,澜折山脉里,还有几处别的矿产,都被王氏据为己有,私下开采了。”
这也证实了元晗的猜测。
只是王倩这样的的做法,元晗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恼怒与她的不信任,宁愿与徐晶合作,另一方面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出于惜才之心,不希望她自毁。
元晗也叹了口气:“我当时接了曼夕的投卷,将她收为门下,确实存了用她对付王氏的心思,但从没想过要牺牲她的前程,到如今,实非我愿。”
陆雨又摸出一张纸交给元晗:“这是曼夕让我交给殿下的。”
元晗打开,纸上画着一张简陋的地图,标着几个圆圈,看上去像是澜折山脉的矿产地图。可是王倩并不懂绘制地图,元晗也不熟悉澜折山脉的地形,看了半天一无所获。
将地图小心收好,元晗又问陆雨:“你怎么到这来了?翰林院学士也能外放了?”
“崔大人命我给殿下送文卷,这不就可以出京了嘛。”
“文卷呢?”
陆雨努努嘴:“喏,不是已经在殿下手上了吗?”
元晗抖了抖手上的纸张:“你们现在都这样毫不遮掩了吗?”
陆雨咧了咧嘴:“赐婚的旨意已经下了,卫相和安亲王府的来往都毫不遮掩了,崔大人还怕什么?”
元晗这么多年谨小慎微惯了,现在的局面,她已经明晃晃地走到台前,又何必遮遮掩掩?
“倒是我说错了。那你是回京复命,还是留在这里跟我一起?”
陆雨一摊手:“我只是送个文卷,留在这名不正言不顺,还是回京复命的好。殿下有没有什么话要带回京城?”
元晗想了想:“这倒是真有。你回去告诉曼夕,让她善自珍重。然后替我查一查孙家,就是七姐原先的孙侧君娘家,有没有和徐相一脉的来往。还有就是,徐茹贪墨的案子,查到哪里了,记得给我写信。王笙和王熙办事儿,我总有些不放心,适当的时候,还得帮她们一把。”
“孙家这个事情,我还真知道点。”
“哦?”元晗惊讶,“你知道什么?”
“商人奸猾,徐相要利用她,她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孙家主找上了我和绮文。”
孙家主果然精明。孙侧君死前向孙家求助,孙家主将消息告知了元晗,才有了后来仵作验尸,元昀革爵禁足的事情。
现在,元晗地位提升,安亲王府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盯着,孙家主不便再暗访,便盯上了元晗身边的人。
选择陆雨和刘霞,不过是她们府上人少,避人耳目罢了。
“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赵承睿到了青州后,孙家安排了人在刺史府里,暗中告知了赵承睿关于盐的线索。又命孙家盐号的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