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调动的事情,元晗扎扎实实忙了十来日,才勉强让因徐氏和王氏空缺的官职重新运作起来。
这一日,元晗正和陆雨几人议事,门口突然一阵嘈杂声。元晗皱了皱眉,示意阿福:“去看看怎么了。”
阿福出去片刻,回禀道:“回殿下,门外是端郡王求见。”
这么大的嘈杂声,恐怕不是“求见”。
元晗自然也知道元旸是要做什么。这次官员调动,除了没有官职的闲王元昀,从皇六女元明开始,皇十一女元晓,到皇十三女元昌,皇十四女元旸,泰初帝成年的皇女都被元晗寻了错处一一撤职。
元明元晓元昌这三人出身不高,之前依附于元昊和元昕,没有和元晗叫板的资格。徐氏虽然获罪处斩,可是身在宫中的徐皇贵君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泰初帝甚至恢复了他“惠”的封号。
而元旸是个沉不住气的,被这三人一挑唆,便跳出来当这个出头鸟。元晗对这几个姐姐并不算了解,但是现在缺乏人手,与其启用那些不知根底的官员,不如将皇女们用起来。至少她们在实力面前,懂得低头依附,元晗还能落得个宽仁友善的好名声。
可用谁?怎么用?用在哪?这些都要元晗自己权衡。现在元旸愿意当这个试金石,元晗十分乐意。
元晗从奏章中抬头,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吩咐道:“先就这么定了,你们下去吧。阿福,吩咐丁影放端郡王进来。”
陆雨几人从侧殿退出来,只见元旸一脸怒气地站在门口:“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拦我?!”
丁影牢牢挡住元旸往里闯的路,砚儿在一边不卑不亢地解释:“我家殿下在侧殿处理朝事,没有吩咐,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阿福跟在陆雨身后,躬身对元旸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家殿下请端郡王入殿。”
丁影立即让开,元旸重重“哼”了一声,朝殿内走去。
御书房的侧殿原本是给等候召见的官员们休息用的,地方不大,陈设也很简单。元晗来了之后,不过是多添了一张书案罢了。现在元晗正执了朱笔,在奏折上批阅这什么。
元旸一路疾行,冲进殿中,把领路的阿福甩在后面,直接开口质问:“元晗,你凭什么撤了我的职?”
元晗头也不抬,仿佛没听见。
元旸被忽视,顿时怒气更足,一掌拍在堆积如山的奏折文卷上:“你是什么意思?”
元晗这才抬头,沉着脸看向元旸:“十四姐,我现在是监国皇女,位比母皇,十四姐基本的礼仪都不懂了吗?”
元旸一窒。监国皇女已经超出了品级之分,仅次于皇帝,元旸这个郡王的确是要行礼的。
“凭你这些举动,我就能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的罪名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一笑了之,往大了说,元晗若是真的揪住这个错处不放,元旸免不了一场杖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元旸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
元晗又道:“你问我为什么撤你的职,身在宣政院,忝居从二品中书令,一不懂得草诏,二不懂得查阅奏章,你有何德何能身居要职?”
皇女授官,尤其是元旸这样得宠有背景的皇女,大多将事务交由下官幕僚去做,只是领个职衔而已。可这些都是不能摆上明面的,元旸还不至于傻到把这些话说出口。
这样一来,对于元晗有理有据的撤职,元旸无从反驳,只能气恨道:“你这个落井下石的小人!”
元晗冷笑:“我若是落井下石,恐怕你现在也不能好好的站在这跟我说话,包括你的两位姐姐,和宫里的父君。徐氏一族斩了多少人,也不少你们几个。”
感觉到元晗话里的杀意,元旸感觉如坠冰窟,一时手脚发软,喉头连动,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是一番威吓,却把元旸吓成这样。元晗嗤笑,就这胆量也敢来她面前叫嚣,当真是被惠皇贵君养废了。元晗懒得与她计较,招呼阿福送人出去。
元旸满面惊惶、狼狈失措的从侧殿出来的样子,尽数落在元明元晓元昌的眼中。这原本分属不同阵营的三人,此刻却是团结在一起,对未来充满了不安。
这其中以元明最甚。元昌元晓只是依附于元昊,在巫蛊一事上并没有直接出头。而元明却是在千秋节时,扎扎实实一把锁将元晗和薛意锁在一间屋子里的人。
“六姐,十四妹这个样子出来,咱们还有希望吗?”
元明不知不觉成了尚有自由身的皇女中,最年长的一位了。也是她出主意,先挑唆元旸去探探元晗的底,现在无形中成为了三个皇女的领头人。
“咱们与十四妹不同,与十五妹并无过节,不过是站错了队。倘若能为十五妹做马前卒,也还算是有价值。”
元晓元昌心下稍安,“可是我们能为十五妹做什么?”
元明心念一动:“如今徐氏已,七妹和十四妹还在外面活动着呢。徐氏蓄养私兵,万一这些人尚有漏网之鱼落在她们手中,岂不又是一场大祸?”
元晓眼睛一亮:“若是咱们能找到这些人的踪迹,就是一桩功劳了。”
元昌却半信半疑:“可是我们怎么能找到这些人?万一没有漏网之鱼呢?”
元明四下张望一番,压低声音道:“没有这些人咱们就让她有,你们忘了巫蛊一事中,咱们府上查出来的那些秽物吗?”
这就是明晃晃的要嫁祸了。元晓元昌心中犹疑,下不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