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办公室,叶舒薇的电话就来了。
电话的那头,她支支吾吾。明显是遇到了事情。
看着经过门口去教室准备上课的汉娜,刘乾君忽然觉得,如果叶舒薇像汉娜一样,像一个蜡烛,从头到脚,都燃烧着光明和温暖,该多好。
中午的叶舒薇,刚从菜市场回来。看到河虾在搞特价,很多人排队,也买了一些。回来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会做虾。手机下了一个《家常菜谱》a,正当她拿着剪刀和虾线奋战的时候,谢琨的电话来了。
“叶小姐。我这边今天收到了夏先生的起诉。夏先生已经向法院申请变更孩子的监护权了。法院也受理了。下周二会进行调解。您需要过来一下。”
叶舒薇本以为夏崇煦只是吓唬她,她没有想到他真的这么狠心。一下子,痛苦和悲伤蔓延开来。她看着镜子里还有些微胖的自己,忽然觉得愤怒。他凭什么跟自己争?不过当年贡献了一个蝌蚪,不过多年以后养了几天孩子,凭什么就可以来争抚养权。
她叶舒薇,为了要这个孩子,丢了工作。她一个人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医院,尝遍了各种苦不堪言的中药和祖传秘方。她一个人去做输卵管疏通造影,痛苦的膨胀,让她疼的死去活来。她肚子上,三个微创刀疤,外加一条长长的剖腹产伤疤。她走过了那么长的炼狱,才迎来自己的孩子。而他做了什么?他只是忙着自己的工作,顺带再嫌弃她是个吃白饭的!
她怀着孩子,去找他,他避而不见。那个晚上,她就见了红。妈妈哭着去找车送她去医院。结果别人一听可能小产,生怕污了自己的车,整整半个小时,竟没有愿意载她的。
那个深秋的夜里,空气中弥散着寒意。在黑暗中,她感受着血顺着裤腿向下,自己不敢挪动一步。生怕一个抬腿,孩子就没有了。
最后,路过一辆运菜的卡车。好心的司机把她扶了上去。
到了医院,各种检查后,她等待着宣判。“先兆流产!住院保胎!”
而后,她开启了一天两只黄体酮的生活。整整打了三个月,屁股都戳成了马蜂窝。
妇产科的床位向来紧张。在住了一个星期过道以后,他们终于搬进了三人间的病房。
这三个月,临床隔几天就换一批。有把床垫睡成个人字形,最后还是因为习惯性流产,在鼻炎连续十几个喷嚏后,孩子就出血流掉的。有去上了个厕所,未成形的孩子掉进马桶的。还有的产妇,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照个b超,孩子就没心跳的。只有她和她的孩子,顽强的坚守着这个床位。连医生都说,就她这个身体条件,就算能怀上也不容易保得住。能撑过三个月本身已经是中彩票的概率了。
从那时候开始,叶舒薇就觉得,夏一是救赎她的天使。也许上天舍不得她,才安排这个孩子来陪着她。
一次次孕检,妈妈都很小心陪着,但看着别人老公在侧,她的心还是像针扎一样难过。
没有结婚证,连个准生证都开不了。建小卡大卡都一路设卡。叶舒薇挺着一个大肚子,走到哪里都是冷眼。在没有爱的日子里,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像荒原上的野草随风生长。
好在肚子里的孩子慢慢的稳定下来。有时候,还会顽皮的在里面翻江倒海,拳打脚踢。甚至肚皮会被她的小脚印高高的顶起。因为有她,漫漫长夜不再寂寞难熬。
后来,孩子挤带绕颈,有难产的征兆。她甚至还等不到阵痛,就进行了剖腹产。
手术过程并不顺利,足足抢救了六个小时。她早已昏迷,都没有听见孩子的第一声啼哭,也没有来得及看她一眼,孩子就因为嘴上有一圈酱紫,被抱去了儿科病房。
她在病房里,全身像散架一样疼痛。除了剖腹产的伤口,也跟着肿痛。尤其在看到同病房后出生的孩子,已经在吧嗒吧嗒的在吮吸。胸前一片湿润,最后凝结成肿块,一碰就疼。
除了疼,更多是对儿科病房孩子的忧心。妈妈说,医生担心孩子心脏不好,要做观察。一天只有短短四十分钟的探视时间。她忍着剧痛,拄着登山杖,艰难的上了二十五楼新生儿病区。门口早就挤着一圈的家长。
抓到一个护士,她就问,我女儿怎么样?
护士远远的指着门里靠窗位置的小床,透明的保温箱里,细细的小手挥舞着。孩子只包裹着一个纸尿布,身体**着。身上贴着监视仪的感应器。看的她心疼的直抹眼泪。
好在两天后,通知她可以带孩子回来了。孩子只是过敏压痕体质,她的宫腔比别人小,孩子的嘴一直紧贴在子宫壁上,才产生了一圈青紫。
夏崇煦根本什么都没付出,凭什么要跟她抢孩子!
她不会放弃夏一的。她想起刘乾君的话,有了家庭就有了胜算。她立马拨通了刘乾君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