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间捏着那白玉做成的酒杯,看了好半晌,才将其放下。
玉与实木的桌案相碰时,他忽然揽着唐与言站起了身,单手向慕容连景拱手道歉,带着人大步离开了。
陈灵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担忧道:“那是我的侍女,会不会出什么事?”
慕容连景闻言,心下的怀疑又减轻了些,他伸手揽住陈灵安慰道:“神算子在江湖上鲜有花名,若是他真看上了你这位侍女,定然会好好对待的。”
陈灵道:“我只是担心……万一她并不是真的被看上了,该怎么办?”
慕容连景伸手替她摸了摸眼睑上溢出的泪水,低声道:“灵儿真是菩萨心肠,放心吧,在帝宫内,还容不得他放肆。”
他指着台下的舞姬们,说道:“灵儿,看美人们跳舞,别去想那些事情,这样才开心些。”
陈灵呆愣愣的点头,看着台下舞姬。
她时不时低声惊叹舞姬的身体柔韧性,想试试如何才能练得,却又遗憾自己的身体柔弱,不便练舞。
慕容连景看她破涕为笑,成就感和满足感涌上心头,一时也懒得计较花无间离席的事情。
另一边。
花无间揽着唐与言一路往外走,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唐与言低声道:“你想做什么?”
花无间没有回话,他瞥见晏非白扮作侍卫疑惑地看过来,当即把人横抱而起,往宫中住着的殿里去。
唐与言被突然抱起来,不好动作,只得扒着花无间的肩头看向晏非白,用手比了个手势。
玄枢阁见。
花无间暂住的殿要穿过亭台水榭,这里恰好无人,唐与言挣扎了下,便被放了下来。
身后跟来的莫邪和干将已经自觉地隐匿自己的行踪,给公子留出私人空间。
唐与言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里是莲花池边的走廊,再往前走去,便能到水中亭去。
花无间坐在栏边的靠椅上,把唐与言也拉了下来,坐在他旁边。
唐与言:“?”
花无间含笑道:“你可知,棋子有了软肋,便会被执棋人借此玩弄于鼓掌之中吗?”
那话语像是从心底捧出来的一般。
他明明脸上还蒙着白布,唐与言却能想想得出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亮得有多惊人,眸底的笑意又有多深。
唐与言面上微红,说道:“我的软肋是师父,你又如何威胁我。”
花无间身子前倾,将头压在唐与言肩膀上,闷声道:“素楼主不是你的软肋,你的软肋……不,应该说,我的软肋是你。”
当执棋人的软肋是棋盘中的棋子,这一盘谋划好的棋局,也不得不开始变动。
唐与言怔住。
风轻轻的吹拂着,被温泉温养着的莲花摇曳,湖水波动,清雅的莲香弥漫在空气中,与清淡苦涩的药味融为一体。
气氛很好,唐与言本想开口说什么,却也沉浸在此中,回抱着花无间。
一切尽不在言中。
寒冬腊月,有此怀抱,足以抵那夜的寒凉。
片刻后,唐与言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道:“湖边水汽湿重,对你身体不好。”
花无间闻言,起身道:“不如去我那歇着?”
唐与言摇了摇头,“我还有事,待宴会结束就得去做。”
花无间站起来,伸手拉她,边道:“玄枢阁无声无息突然隐于帝宫中,虽无守卫,但阁楼内机关重重,你要小心。”
唐与言没有借着他的力道起身,而是抬头伸手摸向他脸上的白布,撤了下来。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几经波折,由黯淡无神恢复了明亮,又由明亮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让人无端心疼起这样美的事物为何要遭此劫难。
“阿言?”
唐与言道:“我姓唐名与言,字入玄。”
“是弑楼楼主唯一的亲传弟子,是毒圣,最后才是唐与言,唐,入玄。”
花无间道:“我知道。”
知道你身后承担的责任,也知道你那惊疑不定的心绪。
唐与言站起身,伸手将花无间的头往下拽,将那常人称其薄情象征的唇印在他的眼睛旁。
“予岁,我本不该贸然惊扰你的,此一去,对抗的是未知的命运,生死难定。”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微风一般,略而无声。
花无间双手抚上她的脸,用那双只能看到黑暗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
“那也无妨,生死无常,只因我们都走在这充满荆棘与磨难的路上,无论多么坎坷,终究殊途同归,化为一抔黄土。”
“我会陪你一起的。”
他道:“帝君不同意我的提议,可能还未察觉到它的威胁,也有可能早就身处于它的控制之下,若从玄枢阁出来了,切记不要再与他接触了。”
唐与言答应了。
“我一直都怀疑帝君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所以你不提,我也会避开他的。”
花无间闻言低笑了会,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反正笑的十分开怀。
笑完,他将脸贴近了些,问道:“阿言,可否?”
唐与言没有说话,只是将脸贴了过去,唇碰唇,心碰心。
无需言语,心意相通。
片刻后,花无间松开唐与言,含笑道:“国宴约莫快结束了,阿言快些去吧。”
唐与言嗯了声,替他整理了下衣着,又给自己理了下,才把人放走。
花无间走出去没多远,莫邪出现在了他身旁,跟着他离开。
干将忽然出现在唐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