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与言连接断开的那一刹那仿佛看见了一抹模糊了边缘的虚幻红线穿过屋梁,直直的往天上去。
再一眨眼,视线里便再也看不见红线的影子了。
是错觉?为什么红线是往天上连的?
唐与言压下这不可能实现的好奇心,走到窗边看了眼天色,盘算着现在的时辰也差不多了,动身去领事堂看看。
领事堂是审核各地提交上来的单子后,以木牌的形式挂在一大块木板制作而成的告示牌上,按照人物信息、限制的刺杀次数、赏金与贡献点四种必要的要求所刻。
——至于时限自然是不限的,在弑楼下的单子从来不会回应是否接去,只会在完成的那一刻予以告知。一般这个时间最长可以达到三年,刚巧是由黑鸦接下的单子,自前年秋收才刺杀成功一个邪教头子。
说起来,当年夏寒殷的单子,也曾被制成木牌挂在告示牌之上,最后被柳烟迟所接下。
领事堂也是竹子制作的高脚楼,考虑到二楼来往不便的因素,告示牌没有放在屋内,而是放在了屋子底下。
此刻,告示牌前也站了三三两两的人,不过他们看归看,没有一个动手要接的意思。
天枢国战乱,这些木牌上所刻的单子,说不定明天就被领事堂的人给摘下,换上了新的,又一天,刚换的又被换下。
唐与言道:“诸位都聚在这里迟疑,可是想出去转转了?”
聚在告示牌前的众人一同转过身来,纷纷拱手喊道:“毒圣前辈。”
喊完,当即有人出列道:“毒圣前辈,我们已在这里待了快一个月了,骨头都快躺散了,不知何时楼主才会有命令?”
“是啊,毒圣前辈,可有什么事情让我们活动活动筋骨?”
唐与言低笑了声,“师父的事情快办完了,要不了多久,白秩先生就会收到师父的信,到时候,诸位的骨头恐怕想不散架也难。”
江虞城虽是毫发无损的攻了下来,但信中已经注明有人知道弑楼或者魔教当中有人参与了这次的攻城事情。
此刻,不论是魔教,还是弑楼,确认有江湖人参与进国与国之间的战斗后,武林盟断然不会坐视不管,帝君也可以光明正大征召江湖人为他所用。
那时候,将是一场苦战。
“毒圣前辈,你说的这也太夸张吧。”
“突然觉得最近歇的太久,骨头已经懒得动不了了。”
唐与言道:“累得骨头快散架,也总比没了命好吧?”
“是是是。”
“好了,最近的训练不要懈怠,免得到时候不是活动筋骨,而是被活动筋骨。”
众人纷纷应下,随后一齐离开了。
唐与言走到告示牌前,一个一个木牌看了过去,每扫过几行,就会取下一两个木牌放在手中。
由于夏寒殷培养的人才还负责不了那么多事,领事堂的工作有一半是她负责,负责的便是取下已经失效了的木牌,并且将有效的木牌挂上。
除此之外,便是审查被下单的对象是否该动手刺杀的原职。
唐与言捧着数十块木牌跳到楼上,走进屋内跟里头的弟子打了个招呼,借用桌案上的小刀把刻了字的木板削平。
“毒圣前辈,这是最近收到的单子。”
唐与言接过对方递来的簿子,简单地翻了下,看了个大概,便收了起来。
“毒圣前辈,可是还要刻新的牌子?”
唐与言点头,“对。”
“最近不是都在备战吗?刻了也没人接,明日又要换下一些,毒圣前辈,这么做多浪费时间。”
唐与言倒掉木屑,执着小刀开始在削平的木牌上刻字,边刻边道:“总归是要刻的,给你们所有人选择的机会。”
顺带记一记,有哪些恶人死了,又有哪些还活着,以后好注意。
弟子没有接话下去,这一句话他没法接,只好谦顺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待唐与言刻完木牌准备离开的时候,才道了一声慢走。
选择?对于弱者而言,选择在此刻接单避难,只不过是慢性死亡。
江虞城被狼王拿下后,任谁都知道,这一场战争爆发起来,将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这一乱,孤身一人的,根本没办法保证性命。
唐与言把重新刻好的木牌挂在告示牌上,揣着簿子,再度拜访白秩先生,顺带蹭饭。
白秩把她要的消息找了出来,在她看的时候,不咸不淡道:“我喜好素食宴,希望客随主便。”
唐与言头也不抬道:“自然,客随主便。”
白秩倒有些诧异,虽然他离开飞鸽部有两年了,不过仍然能收到师弟送来的信,信中还提过毒圣成天想要吃信鸽。
或许,只是朋友之间交流感情的表达方式吧。
白秩这么想着,指了指桌案,“若看完了,放那里就好,要是突然下起了雨,就劳烦毒圣帮忙把桌案和鸽笼搬进屋内了,我去烧饭做菜。”
唐与言嗯了一声,“那便多谢白秩先生让我留下来用饭了。”
白秩道了声客气,便离开了这里,去往后面的地方。
唐与言看到中途,拿出簿子对了对,借用白秩留在桌案上的毛笔记录了下东西。
天上的乌云无声无息地聚拢在一起,还未等唐与言反应过来,淅淅沥沥的小雨骤然降下。
她搁笔,把桌案搬进屋里,又出去搬鸽笼,进进出出的,十分忙碌。
搬完东西,唐与言继续未完的工作。
“叩叩。”
白秩站在门槛边上